罗德高扬着下巴俯视他,低垂的眼帘将黑眼瞳遮挡大半。他的声音是从冷硬的铁盔后面传过来的,自然也带一些金属意味的强悍。
“我是来救您的。”他直言道。
“救我的……”尼禄愣住,象是在细细咀嚼这句没来由的请求。
罗德点点头,“换句话说,我想做您的贴身亲卫!”
“我有成百上千的近卫,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你?”尼禄说,“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罗德把头压低一点,细腻的皮肤泛起隐约珠光,一道细褶如弯针般、嵌成他形状美好的重睑。
他走近一步说:“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不会将后背扔给您的人。”
这句话象嫩芽一样生长在尼禄耳边,他的视野晃dàng一下。痛楚被准确无误地戳穿,好象有一只利爪穿进他的胸膛,掏出一块血淋淋的心尖肉。
“你……”他不由地发出感叹,恍恍惚惚地站起来,颤巍巍地指了指罗德。
罗德顺势抓过他的手,带有薄茧的指肚抚过他发黑的指甲。
尼禄心里如羽毛扫过般的轻yǎng。
“您指甲发黑,这说明您已经中了du。”罗德说。
尼禄有些恍神,以至于没听进去他说的话。
“你的眼睛真美,就象艺术。”他出神地说,“把你的头盔摘掉,我要看看你的样子。”
罗德顿了一下,抬手将头盔摘了下来。
尼禄依次看到他的双唇、鼻梁和眼睛。他的黑发象丝绸一样垂落下来,黑睫毛在月光下泛起银光,轻轻抖一下似乎就会掉下银粉;他的眼瞳发出可称为浓艳的、bi人的黑光。
他的美具备一种威慑xing,bishè而来,象雪崩或者日蚀那样,铺天盖地不可抗力,任何试图的抵抗都是徒劳的。
尼禄渐渐僵硬。
这种美超出他一贯的认知。
他甚至产生一种神识之外再生出一种神识的顿悟。
“可以……”尼禄怔怔地说,“我准许你搬进我的宫寝了。”
……
而另一侧,餐厅里一直是热闹嘈杂的气氛。
奴隶清扫地上的鱼骨,向空中喷洒玫瑰花露。女奴端出甜点,切开装饰着椰枣和松子的面包圈,分给每一位客人。技艺高超的厨师将母猪的ru|房烤成鱼的形状,将火腿摆成斑鸠的模样,用牡蛎肉堆成鸽子的样子。这是贵族间流行的餐饮趣味。
阿格里皮娜将银盘里的牡蛎肉吃干净,抹掉唇上的口红,端起酒杯,往主位走去。
“我亲爱的叔父……”她走到克劳狄乌斯的身后,捏起细弱如游丝的嗓音,轻声唤他。
克劳狄乌斯转过脸。他的驼背即使在长袍下也难以遮蔽,身体的残缺使他永远不可能与英俊这个词沾边。
他看见她悲伤得双眼发红,心怀恻隐地说:“我的阿格里皮娜,你的嘴唇苍白,就象干枯的叶子一样!这些年,你在希腊的荒岛上颠沛流离,真是太令我忧伤了!”
“流放了我们母子的是我的哥哥……”阿格里皮娜声音颤抖,“这比流放本身更令我伤心yu绝……”
麦瑟琳娜望了过来,从鼻孔里发出轻蔑的嗤笑。
“你的伤心未免来得太荒诞了吧,阿格里皮娜……”她揶揄道,“你们兄妹不和,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阿格里皮娜面露疑惑。她的眼睛是水井般的浅棕色,此时正合时宜地泛出泪光,像井水从井口溢出一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噢!我的哥哥让我心痛!”她痛苦地捂着眼睛,“他的遗骸还在荒郊野外的土坑里!我希望叔父您能将他安葬在陵墓……”
“这是当然!他可是我的亲侄子!他拥有高贵的血脉,就要在高贵的地方安眠!”克劳狄乌斯说,“你真是一个善良宽容的孩子,阿格里皮娜……”
麦瑟琳娜嘬一口葡萄酒,发出响亮的声音,黑着脸讥讽道:“是啊!你的好侄女从希腊寄了二十多封信,每一封都在表达思念之情……”
她的语气转而凶戾起来:“可之前你还在元老院做你那该死的保民官时,她可从没叫过你一声叔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