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般外表粗糙的体育生不同,那名男生留着披散到肩胛的长头发,有着沉稳如曜石的黑眼睛,略带凌厉的眉锋,以及色彩惊人的朱砂般的双唇。
看到这个男生的第一眼,尼禄竟然想流泪。
在满是汗水和扬尘的cāo场上,黑发黑眼的男生发着光。他拉起弓箭,一脸专注盯向靶心,张开的弓弦顶到润泽的红唇。
尼禄直愣愣地盯着那两瓣红唇,感觉太阳在背景中zhà裂成无数碎金片,接着耳边响起碎片下落的泠泠声。
他立刻去查了那个男生。
从找到的资料得知,他叫罗德,也是普戈梅斯大学的学生,去年以体育特招生的身份被这所全美顶尖的大学录取。
然而,他的家庭出过一些问题。外祖父因经济诈骗而坐牢,父母也或多或少地牵扯进去。除了上学,他不得不打工来挣学费和生活费。
尼禄按亮设计师专门定制的vertu手机,打开前置,用纸巾擦去因为紧张鼻头沁出的汗珠,整理一下卷卷的银发,对屏幕里的自己做一次深呼吸。
没等多久,罗德就来了。黑色大裤衩,宽松白t恤,脚上蹬一双一看就很便宜的人字拖。
尼禄僵硬地站起身,神情拘谨,以长期游历于社jiāo场合形成的礼仪,一本正经地向罗德伸出手。
罗德应付式的握一下,就坐到对面,白餐巾铺上膝盖,表情有点冷淡。
“你好,我叫尼禄,和你同级,不过我是修习政治学的。”尼禄羞赧地做着自我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罗德礼貌又疏远地说,“点菜吧。”
衬衫熨帖的服务生送来两份写有三种语言的菜单。
尼禄翻动菜单,说道:“头盘上鱼籽酱和水果沙拉,备注口味要偏酸。冷汤要撇去浮沫的nǎi油汤。煎鹅肝备注放红酒,不要迷迭香。生牛肉配芥末酱,再搭巴马臣nǎi酪片和火箭菜。”
他阖上菜单,“至于主菜和甜点,我们等一会再点。”
服务生飞快地记下要求,看了对面的罗德一眼,“先生,您需要什么?”
罗德把还没看的菜单放回桌上,平淡地说:“一杯冰啤酒。”
菜品在桌上摆好,玻璃杯里的啤酒冒着泡。
“你的学业忙吗?每天都会做什么?”尼禄提问,希望能打开话题。
罗德叉起一块没蘸到沙拉酱的水果,“不忙。体育生不像你们那样严格,我们只要保证每天的体能训练就可以了。”
尼禄切下一角鹅肝,“我们每天都要做政策分析,制成幻灯片,给身为政客的教授们做汇报。有时候还要赶飞机去其他国家。”
“政治学是普戈梅斯最好的专业。”罗德说,“你前途无量。”
尼禄吃掉鹅肝,说道:“其实我不并喜欢这个专业,说起兴趣,我更喜欢音乐或艺术。但我爸妈要我和他们一样修学政治,我妈为了让我死心,甚至砸坏家里的钢琴和小提琴。”
罗德瞧他一眼,“你的父母从政吗?”
尼禄点了点头,“不光是父母,我的祖父母甚至曾祖父母都从政,我也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我爸在我两岁时,被利益冲突的政敌暗算过,幸好抢救了过来。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做一名政客,我妈也被他洗脑,整天拿他为范例来贬损我。不过,他们的感情很好。”
罗德神色依旧冷淡,不声不响地挑出青豆荚里的豆子。
“你现在住在哪?家里吗?”尼禄问道,“听说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和一个读矿石材料的同学合租。”罗德说,“我家的房子被政府收走了。我爸意外出车祸死了,我妈现在在坐牢。”
尼禄很震惊,餐刀铛一声碰到瓷盘,“对……对不起,罗德。我不应该提这事。”
“没什么。”罗德平静地说。
尼禄望着那对冷峻的黑眼珠,转移话题说:“我之所以找你,是想请你教我shè箭。那天你在运动会上,简直夺去cāo场上所有人的风头。当然,授课的价钱你来定。”
罗德为自己盛一小碗nǎi油汤,说道:“凭你的经济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