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煊……”语气中满是不惑。
“小皇叔,我不是小孩子了!”北堂鸿煊嘴巴翘得老高。
他扯起北堂鸿煊的鼓鼓的两颊,笑着说:“你这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北堂鸿煊这两年开始学习弓箭那些,所以手劲会比较大点,跟弱不禁风的他比起来好很多,至少轻而易举的拽下了他的两只手。
“小皇叔!”眼睛都快要冒起火了,北堂鸿煊两手环臂,转向一边,不理会他。
“鸿煊,”他一到北堂鸿煊的面前,北堂鸿煊就转过身,无奈的说:“鸿煊,你今天先回去好吗?小皇叔今天估计没什么和你一起玩。母妃病了,小皇叔要留下来陪她。”
“蕖妃病了关你什么事?!难道蕖妃比我还重要?!”北堂鸿煊厌恶的看着床上昏睡的蕖妃。
“你小声点,别吵醒我母妃了。”
“就要!”北堂鸿煊声音大了起来,嘴巴翘得更高了。
“鸿煊!”他严肃的看着北堂鸿煊,语气不佳的说:“蕖妃是我母妃,你是我的侄子,两者之间没有重不重要,你生病时我不也呆在你身边吗?”
“你就是更喜欢蕖妃!那个蕖妃又不是你真的母妃!你是我一个人的小皇叔,怎么不重要?!”北堂鸿煊指着蕖妃,两眼冒起火来,愤怒的控诉道。
“鸿煊!”他难得对北堂鸿煊凶起来,但是一看到北堂鸿煊的眼里已经开始泛起水雾来,马上软声道:“好了,是我不对,好不好?你先回去,明天小皇叔一天都陪着你,可好?”
“哼!我再也不理你了!”北堂鸿煊说完就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他无奈地看着,叹了口气。
“殿下,您刚刚和小王子好好的说说,刚刚这么吵,还好蕖妃娘娘没有听到,不然心里又该难受了。小王子和蕖妃娘娘一向不和,您是知道的。”云月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这个小王子为了主子,一直吃干醋,只要看到主子对蕖妃比他好点,就会马上气急败坏的质问。她已经很习惯这个场面了。
北堂未泱拧了拧在铜盆里的帕子,折成长方形,一点点的擦拭蕖妃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云月,我是不是对鸿煊太好了?”
“殿下,您现在才知道?您对小王子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云月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是么?可能吧……不过……或许我永远都不能对他狠下心。”说完把帕子再拿到铜盆里洗下,继续拧干,擦起蕖妃的手臂,睫毛卷翘的来回忽闪。
云月不语,只是站在一旁。
这个不是她能议论的,十五皇子只是主子,只是主子……云月你可还记得?云月抿心自问。
蕖妃半夜了才悠悠转醒,北堂未泱伏在床沿,烛火忽明忽暗的带来光亮,十分修长的芊芊玉指抚上北堂未泱的脸颊。
这个是她的孩子啊……
蕖妃一直不能否认这个孩子带来的温暖,这些年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早垮了。
傲帝因为北堂未泱,这几年没怎么冷落她,这些蕖妃自己都心知肚明。
“假如……本宫不知道你的身份……那该多好?”蕖妃的声音低的只能自己听见,柔荑继续抚着北堂未泱的侧脸。
“未泱……我的孩子……未泱呐……未泱……”她不能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放弃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蕖妃知道她做不到。
她当时没有和北堂未泱说的是,在这个皇宫,皇子、公主多的是嫔妃为皇上诞下,所以她们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更重要的却是一旦步入这个宫廷,任你多么的天真无邪、不懂世事,到最后都会像一块布,为了自己自愿投入到那大染缸之中。
当初的她……就是如此。
还有一个她没有告诉北堂未泱。
这个皇宫有孩子的女人会为了子女花尽心思往上爬、铺路,没有孩子,又有能力的女人会努力的抓住权利,她自己赋予自己的权利……
北堂未泱可能是睡了太久,身体有些麻了,很不舒服。
“母……妃?”他睡意朦胧的说。
“恩,母妃刚醒呢。”蕖妃手离开他的脸,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
“母妃,你可饿了?我去拿点稀粥进来给你垫垫肚子吧。”
“好……”
“母妃,你先等等。月儿一直热着,一会就能吃了。”
“恩。”
北堂未泱高兴地走出去,掩上寝殿门。
寝室里,寂静一片,那烛火照射下,蕖妃的脸上没有表情。
北堂未泱走到冉荷宫的小厨房里,没有意外的看到蹲在炉火旁的月儿。
“月儿?”他走上前去。
“殿下,娘娘醒了么?”月儿猛地站起来,表情很欢喜。
“恩,我过来帮母妃拿点稀粥。”
“好的,奴婢一直温着的,殿下拿过去吧,奴婢再熬个药汤过去就好了。”说完,月儿舀起一碗粥到白瓷碗里。
“恩。”他拿过碗就出去了。
月儿拿起扇子,往炉火扇去,时不时看药会不会洒出来,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北堂未泱把稀粥放到檀木小桌上,说:“母妃,粥我拿来了。这个吃完了就可以喝药了。”
“好。”蕖妃靠着床帏边上。
“母妃,我喂你。”他舀起一小匙,反复几次把汤匙朝碗边过滤几次,怕一不小心粥会弄出来,搞脏。
“噗嗤!”蕖妃用袖口掩住控制不住,笑意满满的粉唇。
“母妃?”北堂未泱郁闷的看着蕖妃。
“没有,好了么?母妃想吃了。”
“恩。”他把汤匙弄到蕖妃的嘴边,蕖妃张口吃下。
“母妃,怎么样?”
“月儿的粥煮的一向不错,只可惜你一直吃云月那丫头煮的稀粥,不愿吃月儿的。”
“云月……她的粥我习惯了。”习惯了很久……说完又道:“母妃,在吃一口吧。”
“恩。”
月儿把药拿进来的时候,蕖妃刚刚吃完了一整碗粥。
“娘娘,身体可有好了一些?”
“恩,月儿。”
月儿把药拿给北堂未泱,说:“殿下,您喂娘娘吧。”
“好。”
三个人的气氛很融洽。
☆、38章
龙璃宫内,青玉凤凰熏香炉内点燃白檀香,雾气缓缓而上,张烙看着今天显然没有心思批阅奏折的北堂傲越说:“陛下,今日是二十九,可要……?”
“二十九……了啊……”
“诺。”张烙知道他的皇帝主子从没有忘记过这个日子。
每年的六月二十九日。
“张烙……这些奏折你收起来吧。”
“诺。”
北堂傲越离开龙璃宫,来到自己的寝宫。
“叩见陛下。”宫女们一看到北堂傲越就马上行稽首礼。
“起吧。”
“诺。”宫女们起身后,推开寝宫的房门。
北堂傲越跨步进去,背着身子朝她们说:“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诺。”宫女把门拉上,目视前方。
北堂傲越走到寝宫里的浴池内,浴池内的水还冒着热气,四边上都筑有龙头,他走到右边内侧,左三次又三次再停住,再往右边拧过,扭动龙头,“咔哧”一声,只见浴池后巨大的石门颤动下,然后出现一个通道。
通道口隐隐笼罩着雾气,和浴池的热气不同,阴凉透骨。
北堂傲越只着了单薄的龙衮袍走进去,通道马上合住,恢复原始。
通道进去后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四周摆满了冰块,叠得很高,雾气充斥了这里,模糊中能还能看见中间有若干个透明冰棺。
北堂傲越踩着冰阶过去,走进了才能清楚的看到这里一共摆放了六具冰棺,大小一样,长短一样,都同样没有棺盖。
六具冰棺中的放置的都是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安宁的睡着,好像还有生息一般,他们的右手统统放在左胸,左手垂在腰间,嘴巴都带着一抹微笑。
冰棺里的人皮肤都已经干瘪了,行将就木时的形态,唯有放在左胸上的手没有一点橘皮,宛若年华时候般,滑腻细致。
北堂傲越从左向右的最后一具冰棺那,里面躺着的没有列外的一样,也是到了垂暮之年,脸上布满皱褶和右手优美嫩白形成鲜明对比。
“陆……白卿……”北堂傲越弯下身,翻开他盖于右胸的手,手的姿势早已定型,一块玉佩轻而易举地露了出来。
北堂傲越拿起那玉佩,看玉佩的背面刻着的三个字。
——陆白卿。
“陆白卿,你可曾后悔过……?”北堂傲越将玉佩重新放回他的右胸处,将他的手重新放回右胸上,盖住玉佩。
才进这个冰窖没一会,北堂傲越脸上已经弄上了点冰雾。
“陆……白卿,你想守护的孩子,朕会帮你,只可惜世事总是不能完全如你愿,不是么?”
“朕不能多呆,明年朕还会来看你,直到完成你说的愿望……”
北堂傲越毫无留恋的离开。
安陵丞相府内,安陵墨垣和安陵宇站在一起,看着庭院中脸上覆上黄色纱巾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