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山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宋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若有难,在下必定会出手相助,不忘恩情。”
“不敢当……不敢当!”宋昱有些惶恐了,谦虚地连连点头:“我只是完成本分而已。毕竟我之后也是要收贵府的铜钱蛇皮,届时互不相欠。少主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他知道古代人对救命之恩都比较看重,所以有点心虚,真担心柳含山把他当大恩人什么的,他会很不安。
柳含山手中的杯子溢出一丝水液,低低地重复了一下,“互不相欠……”不是很喜欢这个词,默默拾筷吃了几口,提到:“宋公子如此优秀,我作为少主,想将你聘用为我们武林盟的专用医师,至于报酬方面,你可以自由提。”
虽然他提的条件非常诱人,搁在现代就是优质单位,高薪且有武林盟少主做保险,但是宋昱还是果断拒绝了,干完这一票他还得回去当郡主呢,不然碧元她们就惨了。
“多谢厚爱,可是我不能接受。”
他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就这么拒绝了这个千人眼中炙手可热的好机会,柳含山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也是的,这个人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收买的。只是,这些他能拥有的东西,都留不下这个人,这让权高位重的他难免有一丝挫败。
“不谈这个,吃饭啊,这么久都躺在床上养病,你要多吃点。”宋昱感受到身边有一丝压抑的气氛,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倒茶,活跃的讨他开心,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还有什么喜欢吃的?我上次尝了街角的松子糖,味道还不错,下次偷偷带来给你怎么样?”
“你是我的大夫,真的准许我吃这么多糖?”在他的观念来看,糖是小孩子才吃的玩意儿,没有营养。
“当然了,吃糖能让心情变好啊,你需要多放松,而且糖还能补充热量和能量。”这些可都是真话,宋昱说得理直气壮的,让他一丝顾虑都没有了。
柳含山望着面前的笑颜,忽然有一丝释然。
如果他不愿,自己的确不应该勉强他。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后他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常常请他上武林盟做客,或者自己病好了去拜访他,也是一样的。
柳含山以为这场相遇只是他们的开端,而不是结束,期待着来日方长。但是他没想到,宋昱拿了铜钱蛇皮之后,给他留下一袋松子糖做告别之礼之后,就当真消失了。
他第二日再派人去他活动的地方找过,都没有踪迹,显然是有意隐藏过的,只是不知他为何如此,是因为身份特殊呢……亦或是,故意要和他不再相见?
每一种猜测,都让柳含山不悦。即便病已经彻底痊愈,身体也恢复了以往的强健,可心却仍旧缺了一块——让他总觉得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健康、完整之人。
今后,没有人会笑盈盈地给他递糖,说开心最重要。只会有一个又一个人人,充满崇拜或敬畏地喊他少主,期待着他在江湖中能率领众人有所作为,就像是他过往所经历的二十一年一样。
柳含山眼底染上忧郁的底色,取出身上带着的那袋松子糖,捻起一粒,吃了一颗,甜滋滋的味道萦绕在口中,舌尖有松子的酥香,这样的滋味,让他稍有安慰,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调整好一个沉静的模样,回到了武林盟。
“恭贺少主病愈——”“实乃武林盟幸事,江湖幸事!”
众人围绕之中,柳含山一个个道谢,完美地展现出了身担大任的准少主应有的姿态。
为了庆祝他病愈,不少江湖人士,官员,富商,都以此为名义邀他出席聚会。
柳含山看了看,虽然觉得无趣,但还是耐心地挑选了一些应下,交代手下,“其余的帮我婉拒,送上一份薄礼,感谢他们对在下的关心。”
“少主,那您一场宴会都不参加?”那人问了一句,周伯打断他,不由得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少主要去,自然是去最尊贵的宴会,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宴局。”
宋昱回来的时候,碧元和梨香都泪眼朦胧地低着头,一副担惊受怕久了的样子,舒了一口长长的气,“郡主您总算是回来了……奴婢的心都要被您吓出喉咙了。”
“怎么啦?难道有人来找我?”宋昱稍稍吃了一惊,又安慰自己——应该也没露馅吧,不然这俩人也不会好端端的了,他回来的一路上偷偷摸摸地视察了很久,风平浪静的,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太子来过……哦不,他说他是路过几次,不过我都说您在睡觉,不喜欢别人打扰您……推脱了两三次不见,太子好像……”回想到那一幕,梨香的身子已经抖成了筛子,话都说不完整,碧元叹了口气,只好帮她接下去解释。
“太子似乎又记恨上了您,说您故意不给他面子,放言要您后悔。”
“啊?!”宋昱大惊失色,“自己”乖乖地待在邀月轩足不出户,只是不见他面,也有错啊?这男人也太霸道了吧?
他有些慌乱地喃喃自语:“那我岂不是又要去赔罪?!”
碧元向自家主子投去慰藉的目光,“您如果这么打算的话,倒是有个好机会,听闻太子在为友人准备一场大宴,就在后天,届时,郡主您赏脸去送份礼物,好言好语地赔罪,说不定太子就能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