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城堡边上的布斯巴顿的浅蓝色大马车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云朵,里面不断有盛装打扮的布斯巴顿学生走出。男孩子们大多是雪白的绸质礼服长袍,上面一般有着精致的暗纹,精致得似乎连一根横在路边的树枝都能轻易把它勾坏。女孩子们大多是糖果色的礼服长袍,材质看起来也是脆弱的那种精致感,长袍边缘一般有些色彩典雅的绣花纹样和精致繁琐的蕾丝,她们的头发也大多挽成了繁琐的发髻,上面还抹了些精油使之看起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起来柔顺得就像麻瓜电视里的洗发水广告展示得那样。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穿的礼服款式则更加简洁利落,一般主打色是深绿或者黑色,难得的装饰也一般是坚硬的深色皮革或者各种动物毛,和布斯巴顿的学生比起来就像刚从魔法部的傲罗司赶来的一样。
相比较这两个学校而言,霍格沃茨学生的礼服就显得丰富多彩多了。哈利倒还是正常的黑色立领礼服长袍,虽然脱凡成衣店的高级成衣一般都会有些特别的品质,比如说即使在没有任何微风的室内,本来垂到地上的袍角也会在空中自由地飞舞,看起来就像他的主人走路带风,潇洒极了。
金妮早早就换好礼服长袍坐在休息室里等哈利了,韦斯莱夫人帮她从摩金夫人长袍店里定了一条缀着蝴蝶结的粉色礼服长袍,她自己编了长长的辫子,在上面撒了些金银粉,虽然这意味着她事后得洗两三遍才能把头发洗干净,但毫无疑问,对于每一个出席圣诞舞会的女孩子而言,只要能够在舞会上撑住场面,事后洗十几遍头也是值得的。
“我觉得我还好呢,你没看到赫敏提前三小时就回到了寝室弄她的头发,她得往上面倒三瓶魔法柔顺剂才能对她的头发做其他造型。”金妮对看不懂她发型艺术的哈利解释道,她想让哈利陪她找个安静的小角落再练一下舞,毕竟等会儿她要和哈利跳开场的第一支舞,她为此昨天晚上都紧张得睡不着觉。
“你的礼服看起来比罗恩的正常多了。”哈利诚恳地点评道,想到直到他出来前罗恩都在寝室的镜子前研究如何把他身上那件中世纪的,充满狐媚子气味的男士礼服长袍上夸张的礼服出去,他虽然建议了罗恩使用切割咒,但是他不确定罗恩可以记住切割咒的咒语。
“哦当然,他那件礼服可是很难再找到第二件了。”金妮暗自庆幸韦斯莱夫人没有给她买那样的一条礼服长袍,“即使妈妈要省钱,也没有那么多卖不出去的礼服长袍供她挑选……嘿,帕瓦蒂你好!”
哈利和金妮在路上碰到了穿着样式奇怪的礼服的帕瓦蒂,她身上金闪闪的鲜艳裙子和她头上缀着彩色宝石的紫色头巾把她整个人衬得容光焕发,但她的表情却看不出有多愉快。
“你们有看到罗恩吗?”她有些生气地问,“天都快黑了,他都还没来说好的地方找我,我真希望你们男生可以多有一些时间观念。”
哈利尴尬地为罗恩解释:“他还在整理礼服长袍呢,我想他应该快了,你可以去休息室等他。”
等到帕瓦蒂怒气冲冲地离开,哈利才松了一口气,他俩找了个僻静的教室把桌椅都用移动咒挪开,练舞练到窗外的天完全黑了下来,才停下舞步出发去宴会厅。
从宴会厅前的走廊往外望,可以看到霍格沃茨城堡前面的一大块本该蒙着积雪的草坪,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岩洞,里面布满了用魔法变出的玫瑰花丛,花丛中央还有金色的圣诞老人和驯鹿雕像。岩洞的空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温柔的白光,如果路过的学生里有稍微认真上过二年级神奇动物课的学生就能猜出那白光是仙女之光。这意味着有几百个扑闪着透明翅膀的仙女用她们亮晶晶的魔棒不断地点亮玫瑰花的花心,照亮雕像的四周,使得宴会厅门口的学生们得以看见圣诞老人的雕像正朝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礼物袋并注意到那只肥肥的驯鹿正在低头吃草。
走廊上挂满了印有三所魔法学校校徽的彩色旗帜,坐在房梁上的皮皮鬼也穿戴着从仓库里偷来的圣诞老人套装,一边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朝来往的人群喊:“圣诞老人来给你们送礼物啦——”,一边往下撒成片成片的金色纸片。
罗恩拍掉身上的金色纸片,在宴会厅门口挽住了帕瓦蒂的手,帕瓦蒂审慎的目光从他没抹发蜡的红色头发一直落到他领口被裁得参差不齐的蕾丝上,语气略有些不满:“你穿得可真考究。”
罗恩假装没听出帕瓦蒂的讽刺,径直朝宴会厅里走去,他注意到宴会厅的天花板是之前在门厅见过的星辰穹顶,深蓝色的天幕里还有流星不断飞过,因为这个装饰,原本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灯都被移走变成了墙上的壁灯,被施了魔法的暖黄色灯光倒也能顺利得把屋内恰好照亮。
“你有看到赫敏吗?”金妮挽着哈利的手臂,走过来问罗恩,“她不会还在弄她的头发吧?舞会都快开始了。”
“我怎么知道。”罗恩看到哈利和金妮身上都格外正常的礼服长袍,感到气不打一出来,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生硬,“可能她也要对礼服施加什么切割咒呢,反正她咒语用得溜,也用不着我们担心她,不是吗?”
“我好像也没看到查尔斯。”哈利说。
“赫歇尔在那呢。”帕瓦蒂插嘴道,她指了指宴会厅边上的一个餐桌,餐桌旁站着查尔斯和赫歇尔教授,查尔斯穿着深蓝色的礼服长袍,低着头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写了什么,然后他把本子和笔都递给了满脸笑容的赫歇尔教授,然后他就点点头,和站在他边上的塞德里克说了几句话,就朝门外走去。
哈利注意到了塞德里克和他的女伴,秋张穿着一条浅色的丝绸旗袍,及腰的乌黑长发都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根泛着温润光泽的白玉簪,她似乎注意到了哈利的目光,偏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他看得失神了半晌,直到金妮拽了拽他的袍角,把他从游走的思绪里拉了回来,他才注意到秋张已经把头转了回去,正和塞德里克说着什么悄悄话。
哈利转过头,顺着金妮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巫,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礼服长袍,长袍的形制和其他礼服长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不同的是长袍的裙摆上有星河在流动,星辰在闪烁,还有流星穿过像波浪一样在空中飞起的裙摆间,在舞会流转的灯光下反射出梦幻的色彩。
她鬓边戴着的水钻发卡被固定在一条长长的深蓝色绸带上,那条绸带绕过她高高盘起的发髻,和她垂在耳际的鬈发一起,落在她露出的优美肩颈上,丝绒质地的绸带上也有星河在流动,看起来比真钻做出的发卡都要名贵多了。
她弯起的眉眼在星河的照耀下也闪耀着珍珠一样温润流转的光彩,无暇白皙的肌肤上染着犹如被朝霞亲吻过的淡淡的红晕,赤色的唇边噙着自信的笑容,神情看起来非常眼熟——哈利忽然认出来了,这是赫敏!
他惊愕地愣在原地,而其他人的反应也没有比他好多少,罗恩低头反复和帕瓦蒂确认了十几遍那个漂亮得过了头的女巫是他们朝夕相处的赫敏格兰杰,帕瓦蒂被问烦了直接一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挽着查尔斯赫歇尔的手了”反驳回去。
然而这和他们印象中满头乱蓬蓬杂草一样的褐发的赫敏相差太大了,甚至她脸上的雀斑都不见了。
“有个东西叫女巫遮瑕液。”金妮怜惜地看了眼无知的男孩们。
赫敏挽着查尔斯的手,迎着众人的注目礼走到宴会厅的角落里,查尔斯跟着她的脚步一起停了下来。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要送我这条裙子当生日礼物?”此时过分漂亮的棕发女巫开始和查尔斯刨根问底,“你不仅把星空移到了海面上,还把它变成了我裙子上的花纹,我感觉这似乎有点太奢侈了。”
黑发巫师低着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袍,它有着和赫敏身上的长袍同样的底色,不过相比较而言朴素了许多。
他想起之前暑假跑去摩金夫人长袍店,请摩金夫人帮他做一条最特别的裙子时,已经时至中年却依然时髦漂亮的成衣店老板娘说的话。
“我之前听到过一句话。”摩金夫人微笑着熨着挂在衣架上的长袍,“每个女孩总得有那么几件漂亮精致得过了头的裙子,就算没有穿出去的场合,光是偶尔在镜前试穿一下或者落在衣柜里成为一种明亮的点缀,也能让平淡无奇的生活变得有趣生动不少。”
后来摩金夫人陪着他一起研究了半个暑假,怎么把星空魔法融入到巫师长袍里,她说她做过许多巫师长袍,答应过客人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试过给长袍的口袋添加可以塞入一整辆马车的空间魔咒,尝试过在衣服的夹层灌入用以疗伤的魔药,在长袍的胸前添加一整块被施了几百个铁甲咒的皮甲,她也为客人们追求精致的合理要求添加过许多精巧的装饰魔法,但一般而言,用于装饰的魔法都不会太过复杂和困难。
她从来没有花费那么多心力,用那么繁琐的魔咒,和她的雇主一起研究如何通过在晦涩书籍记载中的古老魔咒去实现一次在追求实用主义者眼里的看似无用的浪漫。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摩金夫人剪掉长袍上的最后一根线头,朝查尔斯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沧桑却美丽的神采,“当你看到她的笑容时。”
宴会厅里的查尔斯抬起头,他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少女的笑靥。
“因为我觉得,”少年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像念魔咒一样清晰准确地把心中的话语在赫敏的耳畔重复,“星辰也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忽然穿堂而来一阵清凉的夜风,把赫敏的长袍裙角吹起,卷起无数银河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