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林母的声音:“谁啊?”
她走到门口把门拉开,见到林念的瞬间就拉下脸,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妈。”林念叫了一声,往边上让了让介绍身后的李伯诚:“这是我对象。”
林母往后面一看,还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李伯诚的脸:“什么……”
她张嘴就要讽刺,李伯诚往前走了一步:“婶子好,我是李伯诚,第一次见面,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林母刷地闭上嘴,一方面是因为看到香肠,另一方面是因为李伯诚看起来有点凶。
她接了香肠,让两人进来。
林念看了一圈,没见到林传民的身影:“爸不在家?”
“厂里叫他去加班了。”当着外人的面,林母对林念的态度好了不少。
关上门,她让两人坐下,扭头喊:“芳芳!”
林芳从屋子里出来,扫了林念一眼,问:“什么事?”
“去和一杯糖水。”
李伯诚忙拒绝:“不用了,我不渴。”
林母本来就是客气下,闻言立马道:“那就算了。”
林芳顺势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林念边上,问:“这是妹妹对象吗?”
林念当作没听到,李伯诚也没有反应。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使得林芳的尴尬表露无疑。
她心里恼火,故意道:“要说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二丫你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
“行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母训斥了一句。
林芳从流产后脾气越来越古怪,加上家属院一直有人传言说是林芳举报了王荣武,觉得她太狠毒。
林母被林芳连累着在外面受了不少白眼,心中早有怨言。
林芳撇嘴,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起身就往房间跑。
林母也不管林芳什么心情,坐在两人对面,仔细打量着李伯诚,问到:“小李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
“比我们二丫大十岁啊。”林母一听就有点嫌弃,又 * 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当兵。”
二十九岁,又在当兵。林母很快想起去年听到的一件事。
她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伯诚说:“去年经人介绍认识的。”
果然如此!
林母脱口问道:“你还没退伍?”
李伯诚心中一转,回答说:“还没有。”
“那什么时候退?”
“这个暂时不清楚。”
林母本就有点看不起他,一听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伍就更嫌弃了。
一个大头兵能有什么前途?不退伍连彩礼都拿不出来吧!
林母当场拒绝,借口说:“我觉得你跟二丫年纪差的太多了。”
从进门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林念突然开口:“又不是你结婚。”
“你什么意思?”林母一听她说话心里就冒火:“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外面哪个好小伙子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
林念了解自己的亲妈,知道与她争执这个问题根本没用。
所以直接问:“你说的为我好,也包括在外面跟人说我不能生吗?”
林母对上女儿的眼睛,心里一阵气短。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她撇开眼推卸道:“那都是秦关琼跟人瞎说的。”
“那您帮我解释过吗?”
当然没有,毕竟这个谣言的源头就是她自己。
林母有点心烦:“事情都过去了,你总是提这个干什么?”
林念说:“既然当初你当初没为我考虑,现在也别操心了,我挺好的,李伯诚也好。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准备结婚了。”
林母听完最后一句,立刻反对:“我不答应!”
“我说了,现在不需要你操心,你答不答应并不重要。”
林母再一次后悔当初生了林念,捂着胸口后悔:“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坏呢?”
林念神色冷淡:“是你不知道。”
她起身,拉着李伯诚就准备走。
林母心理清楚小女儿说到做到的性格,心里顿时慌了。
“等等!”她喊住两人:“说两句你就要走,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脾气。”
她习惯性指责,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哪有人不经过父母私自结婚的?这像什么话?”
林母说:“结婚不是小事,我得跟你爸商量下。”
林念挑眉,转身又要走。
林母连忙补了一句:“就算真要结也不能这么草率,总得让他家来人谈吧?”
目的达成,李伯诚顺势道:“您哪天方便见面呢?”
林母想往后拖,扫了眼林念又打消了这种想法:“下个礼拜六吧。”
林念皱眉。
李伯诚总共就二十天假期,按照这种拖法,拖到猴年马月才结婚啊?
她正要拒绝,手背就被人拍了下,扭过头边上的人正对她使眼色。
李伯诚对林母说:“好,那就下周六。”
定好了双方父母见面的时间,两人也没多留。
出了锅炉厂宿舍,林念说:“我妈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到时候又拖怎么办?”
“没事,我有办法。”李伯诚安慰道。
“什 * 么办法?”
他卖了个关子:“暂时保密。”
林念鼓了鼓嘴巴,小声哼了下。
她又问:“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正常的儿女都不会那么对父母,林念想解释原因,又被他拦住。
“一点都不凶。”
“真的?”
“真的,你刚刚特别厉害。”李伯诚悄悄牵住她的手,眼睛含笑看着她,夸赞道:“要不是有念念,咱们可能就没办法结婚了。”
林念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胡说!”
李伯诚没反驳,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
林念嗔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一些,随后笑容收敛:“其实他们不同意也没什么,好多下乡的知青结婚之后才写信告诉父母呢。”
“我们又没下乡,当然要按照流程走。”
李伯诚说着,把林念带进国营商店。
林念问:“你要买东西?”
李伯诚嗯了一声,环视一眼往其中一个地方走去。
这是个卖手表的柜台,手表在这个时候是贵重物品,买得起的人少。所以营业员也清闲,看起来都快睡着了。
“同志。”李伯诚敲敲桌子。
营业员被惊醒,抬手搓了搓脸,眼睛扫过李伯诚的手腕,问道:“给对象买表?”
“对,你这有哪些表?”
临城靠近上海,经济比较发达,商品的种类也比川省要多。
除了上海表以外还有好几种进口表:劳力士、欧米茄、浪琴等等。
进口表不需要工业卷,但是价格比上海表要贵得多。
李伯诚看了一圈,瞧中一块浪琴手表,标价要三百块。银白色的表盘小巧精致,特别适合女性佩戴。
他看表的时候,林念一直在悄悄拉他的衣服。
李伯诚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对营业员说:“就要这一块。”
今天出门之前他就想好了要带林念来买表,所以带足了钱。
数了三十张大团结交给营业员,接过手表,笑着对林念说:“走吧。”
林念跟在他后面,一出门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心里生气,步子迈的飞快,不想跟他说话。
李伯诚叫了她两句,都没得到回应,就接受了现实,拿着手表委委屈屈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