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打来电话,说找机构的事,蒋南打算让徐本明先上一些干预课程,王钦替她靠好了两家,一家在本市,近;一家在南方,专业。王钦让蒋南选,蒋南说:我回去找徐怀鸣父母商量一下吧。王钦说:你现在在哪呢?蒋南说:商场。王钦问:你带着你孩子?蒋南说:嗯啊,不然?王钦说:我也在外面,离你那挺近,正好你也带着他,我去找你们,今天咱们先看一家。
蒋南买好了衣服,在休息区等着王钦,王钦出了电梯,在椅子上找到蒋南,立刻小跑着过来。蒋南抱着徐本明起身,王钦提起她的购物袋,然后看见蒋南在把徐本明放进儿童车里,又帮她扶车子。徐本明坐在座位里,也不乱看,更别说抬头见见王钦,他平常连他妈都不怎么理。王钦伸手托了一把徐本明的屁.股,说:“这小子真沉啊,你天天去哪都拖着他?”蒋南说:“当锻炼身体吧。”
蒋南看了机构的设施环境,也不错,王钦已经来过一趟了,跟机构工作人员聊得很熟,给蒋南介绍这儿的小孩怎么玩,怎么上课。蒋南说:“晚上我问问他们的意见。”王钦点头,略有一点不满。蒋南当没有看见,王钦这段时间太热络了,也太为她抱不平,蒋南看得出他的意思,结婚仪式上各方朋友像来喝散场的酒,默认有了家,就再不用有挚友。王钦是看她过得不好,对她又死灰复燃了。这段时间里蒋南也发觉她跟他走得太近,几次是有些要出格了,但是她也没拒绝什么,现在谁还跟她站一边儿呢?有一个算一个吧。
蒋南带着孩子去徐家吃饭,路上改主意,把徐本明送到她妈那里了,她妈很喜欢孙子,但是不能长帮蒋南看顾,因为她也有另个家了。蒋南再去徐家,就稍晚了一会,徐母问孩子呢,蒋南说送她姥姥那了。饭桌上徐国涛又问徐本明,蒋南说爸、妈,今天我就是来说说徐本明的事。
徐国涛选南方的干预机构,徐母也同意。蒋南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他们怕徐本明在本地丢他们的人。徐本明生病的事他们应该也发觉了,却一直不承认,或者说是故意逃避,不点破,这样徐本明就还是健康的。一个家怎么能出两个病人?一个新的接续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蒋南说:“我跟爸妈想得一样。”徐母说她也去陪,蒋南说不用了,到时候我去,徐怀鸣留家里,也照顾照顾你们。爸去体检了吧,结果怎么样?话题就岔开了。
今年年初的时候,蒋南带徐本明去医院,回来时看他们老两口都沉默,脸色灰得像死刑犯。又一次的死刑。蒋南心想:他们心里,该觉得一个让他们丢脸的孩子,不如死了得好。蒋南则镇得多定,自闭症,又不是缺胳膊短腿,能吃又能喝,养着他就好。蒋南还想到他们夫妇俩俩怎么守财的事儿了,不是有钱么?正好,又来一位花钱的。
这样想还是在气,没外人的时候,蒋南看着独自玩耍的徐本明,她的孩子就要这样地过一辈子?她没有什么别的求的,只想让别的孩子都有的,她孩子也能有,为什么就独让他这么可怜?蒋南还怀疑过是徐怀鸣的疯病遗传来的,但是医生说不是。蒋南开始不相信医生,医生总是让她等,让她别着急,让她眼看着徐本明跟别人越来越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