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颜每次都和他们道谢,不过依然坚持往村长家的方向去,与其躲避,最重要的是把混在人群中的罪犯抓住。
而且听施母的话,这人应该是荷花村的村民。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猜测,头发花白的村长立刻坐不住了,最初他觉得那妇人是青山村的,和他们荷花村没有多大关系,可现在告诉他,做出这一切的混蛋可能藏在荷花村里?
登时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如果再出什么事,他这个村长也算做到头咯!
思及此,村长对着眼前的年轻女人露出慈祥的笑脸:“施三媳妇啊,这次多亏你过来告诉我,放心,身为荷花村的村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等吃完饭,我就去县城将这件事情上报县令。”
说完又摇摇头,扬声道:“不行,饭不吃了,现在就去!”
一副刻不容缓的样子,实际眼角的光偷偷往邬颜那儿瞥。
村长想的好,刚才乍听到邬颜的话,他整个人都陷入恐惧之中,眼下稍微冷静了点儿,又觉得这件事情只是猜测,说不定是假的呢?
但他不能表露出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故意做出往外走的姿势。
可谁能想到,根本没人拦他啊!
村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脚上的速度能够和石井上的蜗牛比上一比,一旁站着的女人才慢慢伸出手:“村长先等等。”
“呵呵,施三媳妇可还有什么事?”
村长瞬间停下步子,那灵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花甲之年。
“……”邬颜,“此事不急于一时,村长还是吃过饭后再去,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哎,你说的对,这几年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人啊,不能不服老。”
“呵呵,村长要是觉得累,可以早些颐养天年。”
这下村长不说话了,呵呵笑了两声。好不容易坐上村长的位置,他怎么舍得交出去呢。
就是给他儿子也不行!
邬颜见好就收,没有把人怼的太多尴尬:“事情就摆脱村长了,荷花村有您这般明事理的村长,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村长摆摆手,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不过施三媳妇啊,你回去后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淫.贼是荷花村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不仅会引起村民发恐慌,他这个村长也要受影响。
邬颜点点头,声音柔柔:“村长放心,在您报官之前,我都不会说的。”
村长放心了,又客套了几句,邬颜便从其家中离开。
半道经过河边,遇见一群男孩在玩水。
有个晒的黢黑的小萝卜头站在水中间,挺着胸膛,得意洋洋的劲像极了老虎的跟班:“炒田螺的味道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像个小将军似的,一呼百应。
“那我问你们,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
“小坤,炒田螺太好吃啦,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着吸溜吸溜口水,这是想起那种美味了。
“哼哼,那可是我三婶做的,当然好吃啦!”可不就是施禹坤那小三婶迷吗?!
邬颜看着小家伙颐指气使地让其他孩子给他挖田螺,许下海口:“到时候再请你们吃!”
“好!”
女人走过去,看着木桶里已然有了半桶之多,心里对这些孩子的行动力有所惊讶:“小坤,回家吃饭啦。”
突然听到自家三婶的声音,还在水里摸田螺的施禹坤傻傻抬起头,一眼看到了岸边站着的女人。
“三婶!”
“走吧。”邬颜伸出手将小家伙拉上岸,然后对着其他孩子说,“做好了之后让小坤给你们送过去,不过不能白替你们做哦,得给我留下一些作为报酬。”
“小坤三婶,你想留多少就留多少!”
“没错哦!我们只吃一颗就可以!”
“可是我们忙了一上午……要不,给我两颗吧?”
邬颜笑了笑:“放心,每人最少五颗。”
“哇!”
“谢谢你!小坤三婶!”
带着想吃田螺的施禹坤回家,半路上,某个自来熟的家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错误:“三婶,对不起。”
他挠挠头道歉。
“为什么说对不起?”邬颜低头觑他。
“小坤不应该擅自说请他们吃田螺,因为炒田螺是三婶做的。”
“可你现在已经承诺了,怎么办?”
“啊……”萝卜头纠结极了,邬颜看他模样实在后悔,刚才那一点儿生气才慢慢消散,如果真是熊孩子,她才懒得搭理,“这样吧,罚小坤帮我一起做炒田螺。”
闻言,施禹坤立刻高兴地表态:“小坤听令,保准完成三婶任务!”
一大一小“吵吵闹闹”,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隔壁王大娘家的大门打开,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端着一盆水出来。
邬颜看过去:“王嫂子。”
李氏愣了愣,这才发现外面有人,她不好意思地半低头:“是施三媳妇啊,这是去哪了?”
“出去叫小坤吃饭。”邬颜的目光落到女人端着的盆里,那么大的味道让人不能还以为那是水——那是一盆中药渣。
注意到邬颜的视线,李氏有些尴尬,随口说了几句,就端着盆走了。
看方向,是准备把中药渣倒到后墙处。
邬颜想起来,李氏嫁给王家老大多年,一直无所出。
那药大概是用来求子的。
第28章 还有乱码吗
回到家, 吃过施母做的稀水粥,邬颜慢慢踱步回东屋。
忙碌了一中午,眼下终于有时间将荷包拿出来, 解开数了数, 居然有两千五百文!
除去给施母一百文,以及五十文本金,邬颜净赚二两银子!
这个数目和她心中估算的差不多, 甚至因为给施傅兴留下半桶田螺, 导致少卖了钱, 不过看在衣服和逛街的份上,她决定不追究了。
休息了一会儿,午后, 隔壁王大娘家又传来杀鸡声。
院子里,周氏一边绣帕子一边奇道:“王家最近怎么回事, 又杀鸡?”
村里的鸡都是留着下蛋吃的,逢年过节杀一只供奉, 但没有谁家会像王家这样,隔三差五杀一只,而且还是母鸡。
林氏听到后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说:“估计有什么喜事。”
“能有什么喜事?”
“这我哪知道,哎,绣帕子绣的眼睛疼, ”林氏放下手中的针, 开始装模作样揉眼睛,“大嫂啊,你怎么不让春桃出来绣呢, 屋里黑黢黢看不见人影,别年纪轻轻就把眼睛给伤了。”
闻言周氏头也没抬:“容易分心,她绣的比咱们好,还是在房间里合适。”
“别是干什么事情,需要藏着掖着吧?”
周氏手指一顿,指腹冒出一滴血珠,她放进嘴里.吸.了.吸,淡淡道:“弟妹不相信,可以进去看看你侄女。”
“哎呦,我才不去呢,你那闺女成天连人都不叫,见了面恨不得把头戳肚子里。”林氏毫不掩饰对春桃的瞧不上,“不过我倒是可以站起来走走,坐这么久,腚.疼。”
说完就把手上的活一搁,站起来扭扭身子,余光瞥见周氏没往自己这儿看,偷偷往院门处挪动。
等到了地儿,把门一开,直奔着隔壁去了。
与此同时,邬颜把给施母的铜板包到小布袋里送过去,对方接过后掂了掂重量,脸色不太好:“老三家的,我帮你卖田螺,你就给一百来文打发,像话嘛!”
“娘您那么辛苦,媳妇怎么会不孝顺呢?”邬颜用袖子遮嘴笑了笑,颇为神秘地说,“要不娘先打开看看。”
施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其实刚才那重量的确不像一百文,但她觉得邬颜不会给自己多少,结果打开一看,满满一布袋的钱。
哎呦!
施母像是被火烫到似的,赶紧又包起来,先往门外看一看,发现家里其他人都没在,才复又打开一枚一枚地数,越数笑容越开怀,最后眼睛都笑没了:“老三家的,这有多少啊?”
“娘,我们昨天卖炒田螺,共赚一两银子,媳妇在县城的时候给夫君留下一半,这是剩下的,一共五百文。”
“咋赚了这么多?”施母惊讶出声,毕竟田螺可是不需要本钱,听说只买了点儿米酒,满打满算下来一本万利、稳赚不赔。
邬颜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如果告诉施母实际赚的钱,恐怕老太婆得直接激动地晕过去。
毕竟这是有前科的。
所以为了自己好,也为了施母好,邬颜“体贴”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这一切施母自然不清楚。对于邬颜把所有钱都上交给自己,她表示非常满意,心思不自觉就开始转变了,以前觉得邬颜整天打扮得像个狐狸精,现在看她是观音座下的童子童女;以前觉得她比栏里的猪都要懒,现在觉得大家闺秀就要精着养,要不然哪能做出这般美味的炒田螺呢?
于是施母大方地把手塞进布兜,掏出一把钱,然后松开手缝,掉回去至少一半:“来,拿着,没道理老大家老二家手里有钱,单你没有,你这孩子就是过于实诚!”
第一次被人说实诚的邬颜:“……”
“怎么,还瞧不上啊?!”施母语气恨铁不成钢,眼下在老太婆心里,邬颜俨然成了老实巴交,又孝顺又本分的孩子。
怪不得都说,这人啊,不能光看长相。
想她年轻的时候,刚嫁给施父,同样因为样貌受尽了婆婆的刁难,好在她不是吃素的,硬是和那老虔婆坚持下来,没过两年就熬死了那老不休的,现在施家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给你你就拿着,别等三宝回来,说我拿儿媳妇的钱,我王娟花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谢谢娘啦。”邬颜笑着把钱收下,动作落落大方,一点儿也不心虚。
心虚什么呢,这本来就是她的钱!
从堂屋离开,迎面碰上外面回来的林氏,手里抱着一个陶罐,行踪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