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以他的性子,刚刚进去,肯定会被人欺负。
施傅兴眉头紧缩,到底是将她的话听进耳中:“听颜娘的。”
“真的吗?”
“…真的。”
忽然想起今日刚把一位同僚给拒绝掉,施傅兴暗自思索:要不然下次见面,他和对方商量一下,换个不用听曲的地方?
虽然男人嘴上答应了,但邬颜还是有些不放心。
等到施傅兴去翰林院的那天,她做了一大堆吃食和小零嘴,放在食盒中:“颜儿怕夫君吃不惯翰林院的食物,特意做了些新鲜的吃食。”
施傅兴接过去,低头亲了女人一下:“辛苦颜娘了。”
邬颜眼睛亮亮的,踮起脚环抱住施傅兴的脖子,把方才的吻加深。
一吻终了,邬颜胸膛微微起伏,她脸颊有些红:“颜儿多做了点儿,到时候夫君可以与同僚分享。”
翰林院编修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主要负责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对于其他人来说,大概很无聊,但对于施傅兴这种人来说,每天只需要坐在那儿“读书”就能拿到俸禄,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第一天应卯,学士给新到的两人安排好任务,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郭齐有些愤愤,觉得学士狗眼看人低,本来想和施傅兴抱怨几句,转头一看,对方已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一本破书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这个蠢货!
郭齐顿时黑了脸,心中暗骂不已。
前些日他被拒绝后,又找人打听了施傅兴的底细,得知对方与贬谪至金城的陆大人有所联系,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施傅兴来京后曾往陆家递过拜帖,然而陆大人却并未见他。
如此情况,郭齐觉得自己也不需再巴结他,哼,左右没有了后台,再结交又有什么用处!
说不定反过来,自己还要帮他的忙!
索性不再注意对方。
郭齐坐到自个儿位置,一边随意翻着手上的书本,一边思考,他要如何才能和翰林院其他人打好关系……
中午休息,翰林院的人陆续拿着食盒去后厨盛饭,郭齐初来乍到,不清楚情况,特意找了一个同屋好说话的同僚,笑呵呵道:“不知咱们这儿伙食如何?”
那人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吃过就知道了。”
郭齐不明所以,临走前,看到施傅兴还在座位上,对方早上提来一个大食盒,想必是从家中带的。
哼,家中的饭哪里有翰林院的好,怎么着也是给大人们吃的,鱼鸭肉菜少不了吧?
结果等后厨的大娘给他舀了一碟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后,郭齐彻底傻了眼。
“呵呵,鱼香茄子,李大娘的‘拿手好菜’。”同来的同僚啧了一声,从旁边舀了一碗汤水,郭齐见他并未盛饭菜,好奇,“兄台只吃这些?”
“哦,下官带饭而来,只是过来舀碗汤。”那人答道。
郭齐:“......”
咬咬牙,不就是看起来腌臜、闻着味道古怪了些嘛,他还不相信能难吃到哪里去!
闭着眼一口下去。
“呕--”
正此时,对面的施傅兴终于放下书本,将所带食盒打开。
一瞬间,浓郁的香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郭齐干呕了半晌,闻到这味儿,突然变好了。
“好香啊!”不止他,其他人显然也闻到了,因为地方小,很快便发现是施傅兴带来的吃食,“施兄带的是什么?”
施傅兴还未回答,几人已经挤到了桌子前,定睛一看:“哟,是鱼干啊,闻起来真香,比下官从家中带的炒茄子可香多了!”
“你算什么,我可是从早餐店买的肉夹馍,放凉之后,闻着也不如施兄这个好。“
施傅兴受不了这种热情,表情冷硬,搁在平时大概会让人觉得他难相处,然而此刻大家都被他的吃食吸引,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
想起邬颜的嘱托,虽然心中不太情愿,但这么多的东西的确吃不完:“诸位不嫌弃,可以尝一下。”
“不好吧,这么多人?”
“无妨。”
本就是客套一句,听到施傅兴允许,众人不再推诿,纷纷厚着脸皮“分一杯羹”。
当然,他们每个人都只拿了一点儿,末了还剩下许多,施傅兴看向对面的郭齐,对方并没有过来,他便不再管他,自己开始享用。
可把郭齐给气死了。
“施兄这些吃食是从哪儿买的,下官明日也去瞧瞧。”
香酥的小鱼干,炸的脆脆的,鱼刺都融入肉中,一口嚼下去,不用担心会被刺卡到。
而且虽然都是小鱼干,但味道却不相同,有的是麻辣,有的是酸甜,还有孜然味,配合着施傅兴分给他们的可乐,简直快乐似神仙。
闻言,施傅兴嘴角忍不住翘起,他“漫不经心”道:“兄台怕是买不到。”
“哦?为何?难道那家铺子已经不做了?”
“不,这些吃食是内子所做。”
闻言,众人一片哗然:“原来施兄年纪轻轻已有家室,单看为施兄准备的吃食,想必令正是个贤惠的妻子。”
施傅兴矜持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颜娘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懒了些。
不过最近忙着糕点铺子,懒觉都不睡了,他的想法又随之改变,觉得女人太劳累,顿时心疼不已。
……
听着同僚们的追捧,郭齐气得牙齿咬的咯咯响,因为一顿吃食,误打误撞让这蠢货获得了众人好感,反倒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施展手脚。
要不,明日他也让妻子做些吃食分给同僚?
陆家。
陆母坐在上首,身边是刚从南山山院回来的陆父。
“老爷这次可是跑的够远,妾身还以为要到除夕才能见到您呢。”
陆父呵呵一笑,对正妻的挤兑不以为意:“谢老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老夫怎么能不赴约?”
“看来谢老比嫡女重要。”陆母淡淡道。
“这是何意?”陆父不解,难道他不在的几日,陆南蓉出了什么事情?
当即沉下脸,他这才发现问题,自己离家月余,如今回来,他的女儿怎么没有出来拜见?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陆母气道:“你那乖女儿偷着出去找那个施书生了,哦,现在已经是翰林院编修,老爷,你到底是何打算,咱们陆家再落魄,也不能把女儿送去给七品小官当妾吧!”
“胡说什么!”陆父重重拍桌子,他和谢老头聊得欣忭,一时间把施傅兴要来京科举给忘了,“他如今在翰林院?”
陆母脸一跌:“原来老爷只听到那一句。”
“夫人你误会了,老夫怎么能让南蓉去给人当妾呢,她不是已经和钱家小子定下了嘛,而且施三郎那孩子已经成家立业,还不一定看上咱们闺女呢。”
“行啊,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陆父赶紧告饶:“错了错了,既然老夫已经回来,正好,让管家去送帖子,等见到人,你就放心了。”
第118章 修字
傍晚, 施傅兴散值,他收拾好桌面,提着空荡的食盒准备离开时, 突然被郭齐叫住:“施大人怎么走的这般早?”
施傅兴顿了顿:“下官已经做完今日的差事。”
郭齐不认同, 他走到施傅兴的面前,严肃劝导:“其他大人都还未走,你我是新来的, 更不应该急着散值, 下官便决定再待半个时辰, 以此来纂修史书。”
郭齐这人心眼多,被施傅兴拒绝后就看男人不顺眼,这是故意当着其他同僚的面, 给施傅兴安上敷衍塞责的印象。
他刚说完,其他注意到动静的同僚便看了过来。
郭齐面上越发严肃, 仿佛他是一个多么热爱工作的人。
不料同僚们却纷纷替施傅兴说话:“施兄和我们不同,他是有家室的人, 回去自有那解语花捶肩捏背,热汤热菜的伺候,何必像我们几个孤家寡人似的在这儿浪费时间。”
“没错,要的家中有人等着,下官也早回去了!”
“对了,郭兄也有妻子吧,怎么不急着回去?”
郭齐一噎, 他都活了三十多岁, 和妻子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彼此相敬如冰,暗骂施傅兴装模作样, 嘴上假意道:“呵,呵呵,下官想多修一会儿史书。”
这时候,施傅兴忽然开口:“郭大人今日份差事还未做完,所以不能走。”
一句话便把对方的谎话拆穿,众人闻言,都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郭齐:“……”
好啊,原来这个施傅兴如此阴险!
气得他面容有些扭曲,看起来,仿佛腹中绞痛一般。
正说着,消失一整天的学士从外面进来。
学士不惑年纪,脸上的表情永远不苟言笑:“今日施编修和郭编修来我们翰林院,以后不管怎么样,都是为皇上做事,不如一起去仙鹤楼喝个酒,好好迎接一下。”
郭齐立刻站出来说:“好!”
施傅兴轻蹙眉头,他不太想去,外面的东西未有颜娘做的好吃,但记起邬颜的话,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下去:“多谢学士大人。”
于是,翰林院的一众官员,浩浩荡荡往酒楼的方向去。
这种场合,大家都是单纯饮酒,顺便拍学士的马屁,奈何学士是个严厉的性子,最不喜属下好高骛远,其他人在翰林院待久了都有所耳闻,只有郭齐,几次马屁没拍成,反而拍到马蹄上,后面变得杯弓蛇影,不敢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学士突然道:“蹴鞠赛在即,今日皇上给咱们翰林院下了旨意,写一篇颂词,这个任务就交给施编修了。”
施傅兴正在夹菜,闻言放下筷子,起身鞠了一躬:“下官领命。”
学士摆摆手:“已经散值,不必做那些虚礼,赶快坐下吧。”
一般来翰林院的新人,少则要做几个月,多则半年甚至一年的杂活脏活,施傅兴这个任务看起来虽然吃力不讨好,但却是能在皇上那儿露脸的东西,学士愿意把机会给他,倒是出人意料的一件事情。
不过其他同僚往年也都写过颂词,这次听到学士将任务派给施傅兴,也只是惊讶了一刹那,很快便转移注意力,看着满桌的美食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