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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齐话音落下后,朝堂上免不了一场争论。三方派别,两方各持己见,一方沉默不言,争论到最后意见依旧不合,众臣面红耳赤。不由抬头朝上方看过去,后者低头扫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百官一震,瞬间收回了目光。
    皇帝刚继位时就是个心思不好猜的主,这些年城府有增无减,自昨年及冠后更是难测,看这模样明摆着就是要搞事,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主动去招惹。
    要搞事的皇帝慵懒笑:“怎么不说话了,可是有结论了?”
    百官低头沉默,大气不敢出,良久,听到上方传来帝王不急不缓的声音:“朕说啊,你们现在急什么?不用着急,毕竟这需要急的人……永远都不会是我大启。”
    燕周一派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苏谋和中立派那边已经躬下了身:“陛下所言极是。”
    燕稷就笑起来:“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散了吧,万事都要稳住,才不至于落在下风。”
    说罢,不等燕周那边的人反应过来,便起身站了起来。刚一动,腰间瞬间一阵酸痛,燕稷不由皱眉,停顿片刻,才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身后,众臣因着他临走前的皱眉感到十分惶恐,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帝王不满。而谢闻灼长身玉立站在那边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眉眼微挑,笑容缱绻。
    ——宛如一个好不娇柔做作的妖艳贱货。
    ……
    一语成箴。
    四月十九,东嘉关再次传来消息,赤方又破西凛五城,所过之地敛物屠城,随后直赴国都而去。
    同月二十一,西承派遣使臣入京,来的人颇有分量,是西承敬亲王徐远。
    燕稷在宣景殿见了他,徐远神情急切,入殿后便迫不及待开了口。他方才慌张,现在却冷静了下来,“陛下,臣奉吾皇之命前来请求援兵,望陛下准允,以免除兵戈,护佑安平。”
    这话说的也是冠冕堂皇,只说大局,其他半点不提。
    明摆着以为燕稷年少可欺。
    “王爷无须着急,先坐。”燕稷道,待徐远坐下后,却不接这个话茬,不紧不慢与他打太极。
    徐远摸不清楚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应付,这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大启这位年轻的皇帝还是没有任何提及前事的意思,不由着急,再次主动提起。
    燕稷慢条斯理给他斟上茶,听他说完,笑眯眯开了口:“王爷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想让朕援兵,却还不够。”
    徐远垂首:“请陛下指点。”
    燕稷也不避讳,直言道:“王爷恐怕是忘了说,西承凭什么,能够让朕担着诸多风险出兵。”
    “陛下,赤方此次来势汹汹,毁城屠民,手段残忍,云木止的狼子野心绝不会在西承终结,若不及时阻止,来日必成大祸。”徐远沉声道,“到时大启也无法置身事外。”
    燕稷对此不为所动:“你说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先莫说这现在还只是猜测,即便它是真的,大启端可以先作壁上观,毕竟时机多的是,何必在现今一切还没有眉目的时候就牵扯其中。”
    徐远咬牙:“只怕到那时,赤方鼎盛,一切就不好控制了。”
    说着,却看到青年无所谓笑起来:“我大启自沙场荣耀,经征伐鼎盛,臣民莫不英勇,若有外族敢犯,必定让其有来无回,朕有何惧?”
    这话是实话,徐远不会怀疑。
    他看着燕稷,燕稷也在看着他,双方对视许久,到底还是徐远先松了口:“若是陛下肯出兵止戈,西承愿增加每岁上贡,并奉上西南五城,以示诚心。”
    燕稷只是笑:“还不够。”
    徐远一愣:“那陛下的意思是……”
    “很简单。”燕稷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一句,“朕要你西承的统治权。”
    “嘭”的一声,陶瓷碎裂声乍响。
    徐远猛地站起来,手边茶杯被打翻,落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这未免太趁人之危!”他涨红了脸,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狠了,“如此行径,如此行径!你大启与赤方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燕稷淡淡对上他的眼,声音毫无波澜,“赤方除了屠城之苦外什么都给不了你,若是西承落在云木止手中,下场如何你自然清楚,而我大启,至少能保西承四方平定,臣民安宁,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徐远哑口无言,呼吸声越来越大,眼里的挣扎一目了然。
    他不想答应,可是如何能不答应。
    被屠的八座城池,百姓残破不堪的尸体,血流成河,遍地疮痍,他自西承入大启,路过的每一处,脚下都是他西承臣民的血肉残骸。
    他如何能不答应?!
    徐远手上暴起青筋,眼白骤然赤红。
    燕稷看在眼里,不着急,他心里清楚,西承没有退路,今日的事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一炷香后,徐远握着拳头,沙哑开了口:“好……我答应你。”
    说完这句话,他卸掉全身力气坐回去,面容疲惫,整个人瞬间沧桑了下去。
    这样的姿态燕稷曾在无数人身上见到过,就连他自己也经历过比这更痛的事,对此半点不忍的感觉都没有,继续往徐远心上插刀:“这事王爷可做得了主?若是需要请示贵国国君,朕也等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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