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下朝后到书房来一下,此事便先如此。”燕稷道,说完,他又在下面环视一圈:“至于你们,京城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命案,竟然如此慌乱,一点该有的冷静模样都没有……记着,大启朝堂从来都不是你们喧哗的地方,如果再有下次,就不必在你脚下这块地站着了,懂吗?”
燕稷平日虽爱毒舌,但用这样不耐烦的语气说重话却是第一次,众人低着头,沉默不语,这般模样落在燕稷眼里,后者皱眉,连说下朝的耐心都散了去,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林胤和姜百里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御书房。
燕稷坐在桌后:“说说你们的想法。”
姜百里和林胤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就清楚了燕稷心里有底,行礼道:“臣等不敢妄言,望陛下指点。”
燕稷也不和他们绕圈子,偏头朝谢闻灼看了一眼,后者会意,从身后拿出一封文书递了过去,姜林二人接过来一看,姜百里瞬间变了脸色:“他?”
“朝着他的方向去查,应当没错。”燕稷道:“他素日不安分,前些日子却突然闭门不出,算一算,时间正巧是赵小姐遇害的那日。”
姜百里一听,沉了脸:“如此说,确实有可能……他那日凌晨回来后便称病闭门,据说是身上得了疱疹,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赵小姐死前对他用了什么药。”
“而且,你忘了一点。”燕稷声音淡了淡:“他这半年一直在追求赵小姐,未成,半月前当街想要强行抱住赵小姐求亲,却被赵小姐删了巴掌,狠狠奚落一通,沦为笑柄……赵小姐为人善良,这些年唯一得罪过的,也就只有他了。”
姜百里低下头:“臣会仔细查明!”
“你做事,朕自然是放心的。他为人愚钝,这等残忍之事却做的漂亮,你也不用烦忧,物证寻不到无事,人证还有。”燕稷指了指他手中的文书,半晌,又笑:“至于怎么让这些人老老实实开口,这一点,林大人是擅长的,是不是?”
林胤微笑着站在边上:“陛下谬赞。”
“七日时间,想来是够了,就回去准备吧。”燕稷摆摆手,而后坏心眼一笑,看向林胤:“还有,若是能比七日更早,朕就准允邵和到你府上小住几日,你明白的。”
林胤眼睛一亮:“谢陛下。”
燕稷笑了笑,再次摆摆手。林胤躬身行礼,而后便拉着还有些愣神的姜百里一起走了出去。
夜里,临亲王府。
燕周走进内室时,屋子里已经站了一个人,看见他,燕周皱眉,声音很冷:“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一直是按着您的吩咐来的啊。”那人一愣,从阴暗处走出来,脸上包着白布,裸露出来的地方生者细小的疮疤,看上去不人不鬼,恶心至极。
燕周厌恶后退一步:“本王只说让你杀了赵聘婷,最好还能嫁祸给中立派的人,你呢,做出那等龌龊事,没留下嫁祸证据也就罢了,还寻了别的人一起去,你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被他骂的人急忙开口:“我那时留了的,可后来下了大雨,都冲没了,我,我当时其实也没想那么做,可我喝了酒,又想起她之前那般戏弄我,一下没控制住……不过王爷放心,同我前去的人嘴很严,而且他们一起做的,如果承认了,自己也免不了罪责,不会说的。”
“最好是这样。”燕周冷哼一声,坐下:“说吧,你来做什么?”
那人谄笑:“之前王爷答应过我的事……”
燕周皱眉:“本王知道了,答应你的时候到了自然会给,你先回去,这段时间如果没别的大事,就不要过来了。”
那人面上流露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诺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他走后,燕周身后出现一个蒙着黑色斗篷的人:“王爷就这么放心他?”
“怎么可能放心?若是此事不会出差错,就任他去,如果出了差错……”燕周眼底闪过杀意:“你明白的。”
黑衣人颔首。
燕周低下头,从暗格后将一个卷轴拿了出来,轻轻抚摸。
“这些啊,只是前戏小菜,能成最好,若是不成,呵……”
“就是这张底牌出手的时候了。”
七日之期过去五日后,命案一事依旧没有进展。
看一切安稳,燕周放了心,很快开始谋划起后面的事。
四月三十,燕周上书,称赵大人经丧女之痛,人人皆悲,但吏部重司不可无主,还是应当早日选出能人暂代吏部尚书之位,以免出现纰漏。
这话其实说的也没错,赵宁在此事中反复晕厥后大病一场,身子明显已经垮了,确实承担不起整个吏部,可要选谁来代替他,却是个难事。
吏部不同其余五部,尚书位缺其下还有三名主司,它尚书之下就是平常官职,每一任尚书卸任前三年都会开始着手培养接任者,可赵宁这事也来的突然,措手不及。
于是按照套路,就又是举荐。
燕稷垂下眼睛,燕周的耐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在勾结四方权贵后,居然这么快就要从六部下手,而且直接便选了作为官职中枢的吏部。
心急的结果总是好不到哪里去。
朝堂上举荐了几人,都是原先便在吏部任职的人,功绩平平,着实是从一些不起眼的人里挑还算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