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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怎么了?”
    陆仁迟疑了一下,大约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瞒住,坦白从宽道:“手被菜刀割了一下。”
    这还是他和神父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意外留下的伤口。
    陆仁主动把之前能藏就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伸出来:“已经包扎好了。”
    陆仁伤口包扎得就像是医院里那些机械护士一样,一点儿错处也别想挑出来。
    白逐竟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对自己包扎水平的骄傲。
    就很离谱。
    陆仁此时背对着白逐,看不见他的神情,也就没察觉到白逐的心塞,他说道:“我目前只能肯定钥匙不在我的身上,究竟在哪里还得看……”
    他说着说着止了声,皱眉道:“我们现在说这些他不会听得到吧?”
    “算了,不想这个。”陆仁干脆道,“实在不行你们直接登出游戏,找曾歌问清钥匙的位置再开一次副本。”
    白逐愣了下:“还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就是这样会少很多游戏的乐趣。”陆仁进入游戏前没怎么询问曾歌游戏的剧情,也是怀着一种在无剧透的情况□□验游戏的心思,只是现在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我记得这个游戏里是有一个同化值设定的,我印象里你们每通一关花费的天数都有点多,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撑不到最后一关……”
    这话一针见血,白逐不禁沉默了。
    找官方问攻略是不得已情况下的打算,陆仁暂时决定自己找钥匙。他现在还顶着NPC的身份,对通关计划得很是粗暴,压根就没把神父口中宵禁后不能出门当回事,甚至一心等着宵禁来临。
    距离八点还有不到二十分钟,陆仁原来计划好送完饭后在白逐房间里等待宵禁,一直没有离开。
    八点整,教堂里响起了一下不知来自何处的钟声。
    紧接着,两人都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是一声两声,而像是有几十个人,在八点后边的几分钟里,纷纷推开了房门。
    最近的推门声,就在他们的楼下。
    第118章 审判
    陆仁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
    从那道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教堂内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被按下了后进的按钮,墙壁、栏杆、台阶上的灰尘飞快地脱落,露出光鲜的纹路来, 下落的灰烬在没有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便化为无有。
    这变化从教堂的最顶端开始,可通过天窗看见夜幕中的一轮明月,可此时道道烛火凭空燃起,将教堂照得亮如白昼,数不清的烛台同样褪下了斑驳的黯淡外衣, 呈现出它们还被好好养护时镀了金的身躯。教堂内的事物无一不精巧,精巧的同时亦不失庄严, 繁复的宗教图案随处可见, 一一清晰地映入眼中。它白日的腐朽模样似乎都是幻象, 这是一座活着的教堂, 仿佛哪扇门随时会开启,从中涌出一支身着庄重白衣的神职人员,跪在神像的脚下唱诵赞歌。
    陆仁没看见神职人员的出现,但那些从楼下房间里出来的“人”,却已然进入他的眼中。
    陆仁实在没法将那些存在称之为“人”。
    几十个裹着白色裹尸布的躯体纷纷来到神像前,战栗着跪下,围着神像身前的祭坛。它们匍匐于地, 身体僵硬的弧度让它们像是一具具从坟墓里头挖出来, 强行摆出这样姿势的尸体。
    头颅同样被厚厚的裹尸布包裹着,它们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寸肌肤——如果它们还有这种东西的话。但陆仁可以轻易看到,它们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不敢抬起,似乎是畏惧于直视神像。
    不对。
    陆仁皱了下眉,它们不敢看的也许并不是神像。
    而是祭坛上的人。
    如今祭坛空空如也。看着楼下诡异的一幕, 陆仁怎么看都觉得祭坛上缺了点什么。
    陆仁刚这样想到,就发觉自己的脚动了一下。
    他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并不是从门缝往门外窥视,此刻房门大敞,他早就已经步出门外,来到了栏杆旁,就在栏杆后头往下看。
    正是因此,他才能把一楼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肢体并不因自己的心念而动,仿佛身体里有另一具灵魂夺走了身体大半的控制权,陆仁还能转动头颅,还能说话,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楼下走去。
    陆仁只来得及对白逐说道,不要过来。
    说完这句话后,他连发声的能力也失去了。
    陆仁不受控制地来到了一楼。
    不像是之前身体被NPC主导的时候,那时候他知道神父在用这具身体做什么,但除了能通过神父的眼睛看到外,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此时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却能感受到脚踩在柔软地毯上陷下去的触感,能感觉到手平放在楼梯扶手上时指尖的微凉。好像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但填充着自己身体,占据主导的还是自己的灵魂。
    被裹尸布紧紧包裹着的“人”并没有将祭坛围得水泄不通,在中间它们空出了一条走道,陆仁通过这条走道来到了祭坛上。
    他在祭坛上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跪伏在祭坛之下的“人”。
    陆仁先前一直有预感的祭坛之上的空缺,在此刻被他自己填上了。
    陆仁久久没有出声,他感觉到了一种令他厌恶的轻蔑情绪,另一个灵魂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它,对他来说下方跪着的“人”是有多么可恶可憎,又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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