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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森皱了一下眉:“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吧?喂,这鱼我一口没碰,筷子也换了一双新的……”
    这点宁非可以作证,因为他拿筷子的时候一把抓,拿的筷子往往超过三双。
    他看着阮恬餐盘里的那两条鱼咽了口口水,心说爱要不要不要拉倒,森哥你康康我吧,我就不会嫌弃你的口水。
    阮恬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骤然面对陆森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虽说陆森说了是不想浪费,但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他是故意给她鱼,不然其实靳遥离他也挺近的,他干嘛不把鱼给他?
    那么问题来了,陆森这个人,平时不给她使绊子就不错了,会那么好心突然给她吃鱼吗?别不是在鱼里下了泻药?
    ——但她又觉得不该把人想得那么坏,很可能是陆森为了感谢她救了他妈妈所以才对她示好。
    阮恬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倒不是她对陆森的人品非常有信心,而是下泻药什么的实在不太现实,别的不说,陆森怎么算准了今天能在这儿遇到她呢?
    那么这两条糖醋鱼还是很安全的,她看着餐盘里那两条色泽鲜亮的糖醋鱼,承认有那么一丢丢心动,主要是今天她们到的时候窗口真的没剩什么菜了,糖醋鱼被宁非全包了后,阮恬只可怜兮兮地打了两个卖相一看就很不佳的素菜。
    而且要是故作姿态执意拒绝的话,搞不好会惹恼这位祖宗,她好不容易在他那儿刷了点好感度,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于是阮恬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阮恬的错觉,当她说完那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在陆森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该怎么形容那种笑意呢?
    假如陆森是有一条小狗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在冲她摇尾巴了。
    只可惜他的那点子笑意转瞬即逝,阮恬回过神之后想再去看,早就不见踪影了。
    所以阮恬甚至疑心它从未出现过。
    最后残存的印象是陆森露出的那一粒小虎牙,因为白到发光,晃了阮恬的眼睛,所以她确信看到过。
    不过露出虎牙也未必是笑了,阮恬懒得深究。
    糖醋鱼它不香吗?何必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只需要知道,陆森现在没她想象的那么讨厌她就够了。
    糖醋鱼味道果然还是很好,但阮恬吃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以她的胃口,最多只能吃完一条糖醋鱼,可是陆森给了她两条,那还有一条怎么办?
    浪费可耻,而且阮恬忽然想到了刚才被她忽略的一个点——宁非一共打了三条鱼,看他餐盘旁的一堆鱼骨头,可以知道他吃了一条,而剩余的两条则给了陆森,那么问题来了,陆森胃口那么小,宁非为什么还特意给他两条鱼呢?
    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陆森特别爱吃鱼。
    他吃饭跟人大姑娘绣花似得慢,大概又有一种“最好吃的留到最后吃”的心态,所以等到她们来了,他也没有动过一口鱼。
    试想一下,他这么喜欢吃鱼,但为了答谢她,愣是把心爱的两条小鱼全都贡献出来了,现在看着她在一旁吃,该有多眼馋啊。
    难怪她总觉得自从她来了之后他更加没了吃饭的兴致——想到要把心爱的小鱼拱手让人,哪里还会有胃口再吃饭啊。
    阮恬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想着反正剩下的那条她也吃不完,不如把它还给陆森得了,小孩儿怪可怜了,脸已经这么小了,要再饿几顿,岂不是更瘦了。
    她于是用筷子夹起剩下的那条鱼,轻轻搁到了陆森的餐盘上。
    陆森愣了一下:“你干嘛?”
    阮恬微笑道:“有好吃的,自然要一起分享嘛。”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其实是:知道你和我一样也喜欢吃鱼,我也不好意思一人独占,左右我也吃不完嘛,与其浪费掉,不如给你咯。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陆森的耳里,就成了,我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一定也想着分你一半。
    于是陆校草硬是从阮恬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同甘共苦的味道。
    什么情况下一个女生会对一个男生说出同甘共苦这种话呢?
    答案不言而喻。
    脑补过度的陆大校草偷偷翘了一下唇角,他不觉得他喜欢阮恬,顶多……没那么排斥而已,但听到她说这种话,莫名的暗爽是怎么回事?
    大概被人喜欢不是件坏事,多少总会开心的吧?至于为什么别的女生喜欢他,他那么麻木,换成阮恬就暗爽,陆森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觉得大概是因为他和她有仇,试想一下,寻常的人喜欢你,你自然没有什么感觉,那要换成仇人,那仇人非但不恨你,还喜欢你,那多爽?
    非常爽的陆校草此时看着餐盘里的那条死鱼都觉得格外顺眼,居然有一种想尝一口的冲动——毕竟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他要是冷着脸说不要,好像不太好哦?
    再说了,鱼肉而已,又不是毒药,尝一口也不会死人啊。
    陆森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慢慢拿起筷子,试探着挑了一点鱼肉。
    对面的靳遥皱了一下眉:“阿森?”
    陆森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没事。”
    阮恬一头问号,吃个鱼而已,怎么搞得陆森好像要英勇就义似得。
    宁非挠了挠头,也是大写的懵逼,不是说阿森对鱼有阴影吗?咋地,这是打算以毒攻毒了?
    不是,他寻思着不吃鱼肉也没啥啊,猪肉牛肉它不香吗?干嘛这么想不开。
    哎哟,陆森这眉头一皱他就跟着心疼,正想开口阻止呢,没想到那边阮恬倒是先说话了。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硬着头皮道:“我……我忘记换筷子了,你……你介不介意啊?”
    这边陆森还没回答呢,宁非已经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了:“艹,当然介意了,你想我森哥吃你口水啊,我森哥有洁癖的好不好?”
    其实也没宁非说得那么夸张,陆森是爱干净没错,但也没什么严重的洁癖,只是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吃别人的口水就是了。
    但眼下陆森显然不在所谓的正常情况范畴内。
    他用眼神警告宁非叫他闭嘴,之后咳嗽了一声道:“我才没有多事,我们男生都是不拘小节的好不好?”
    宁非:“……”
    宁非:我森哥今天怕不是被人下蛊了!
    说完不拘小节的陆校草就十分英勇地用筷子挑了一块鱼肉,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似得,他还特地挑了一块大的。
    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陆森在挑了鱼肉之后立刻送进了嘴里。
    鱼肉甫一入口,他就两眼一黑。
    八年过去了,为什么鱼肉的味道还是那么一言难尽!
    但是当着阮恬的面,他又不好吐出来。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生生吞了下去——因为无法忍受鱼肉的味道,所以他连咀嚼都不敢。
    其实要阮恬和宁非来说,食堂糖醋鱼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陆森因为对鱼肉有阴影,所以味蕾自带偏见,任你是多鲜美的鱼,他都觉得一言难尽。
    总算把鱼肉咽下去了,陆森跟九死一生似得,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捂着喉咙开始不住地咳嗽,一张白雪似得脸孔也渐渐变得通红,神情像是十分痛苦。
    阮恬看得一愣一愣的,怎么陆森刚刚还好好的,吃了条鱼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说他不会真的往鱼里下药了吧?这下自食恶果了,作孽哟。
    陆森难受得连话都不想说,还是靳遥最先看出不对劲来:“阿森被鱼刺卡了。”他说着立刻起身走到陆森身边,弯腰把人架了起来。
    这下倒是出乎阮恬的意料,她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靳遥道:“什么?陆森被鱼刺卡了,那他……没事吧?”
    靳遥在扶陆森起身的间隙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得阮恬一个哆嗦:“你看他的样子,像是没事吗?”
    阮恬咽了口口水,她被靳遥那种冷到极致的神情给吓到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她却半点生不出想要亲近的心,原因无他,靳遥实在太冷了。
    这么一比,陆森还是要平易近人得多,而且她理智上清楚自己不宜离陆森太近,但真避无可避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倒也不完全是排斥。
    靳遥看她的眼神多少带了点迁怒,宁非也在一旁开始埋怨,阮恬走到陆森旁边,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陆森看着她,似乎是想说话,但他被鱼刺卡了喉咙,发声都很困难,刚一张口便开始剧烈咳嗽。
    靳遥的脸色很不好,他也没再看阮恬,转头叫了宁非一声:“过来,搭把手,送阿森去医务室。”
    宁非连忙答应着走了过去,临去前回头看了一眼阮恬,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两句:“你真是……森哥遇见你就没好事儿,上次被拍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你跟他有仇吗?为什么让他吃鱼?”
    阮恬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是喜欢吃鱼吗?”
    “谁告诉你他喜欢吃鱼了——他最讨厌吃的就是鱼。”
    阮恬:“……”
    阮恬还想问什么,就见靳遥将陆森小心地转交给宁非,转身朝阮恬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冷淡地道:“阿森说,放学后老地方见,他有话要跟你说。”
    “啊?”反应过来的阮恬点了点头:“哦……”
    靳遥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阮恬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了才唉声叹气地转了回来,她看了一眼陆森餐盘上那条只动了一筷的鱼,苦笑道:“这下完了,我不卡伯仁,伯仁却因我而卡鱼刺,陆森那个性子,肯定把这笔账算我头上了,这算不算……由一条鱼引发的血案?”
    夏芒咽了一口口水道:“我觉得是三条——要不打那么多,陆森也不会分你,他不分你,不就没后面的事了吗?”
    阮恬:“……”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陆森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在小本本上给她记上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啊其实不是猝不及防入v,我在文案上挂过一天公告,只是断了几天没再作话上提而已,这两天评论都发红包哦
    第24章 第 24 章
    下午上课的时候阮恬就有些心不在焉, 倒不单单是因为担心陆森被卡鱼刺之后找她算账,还因为靳遥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阿森有话对你说,放学后老地方见。”
    这个老地方阮恬倒是清楚——除了初次跟陆森见面的那片假山林之外, 还有哪个老地方?
    只是不知道陆森究竟要跟她说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算账的话,用不着这么客气吧?直接放句“放学后你给我等着”之类的的狠话不就得了, 干嘛说什么“放学后老地方见”, 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们是去幽会呢。
    阮恬想到这里愣了一下,呸呸呸, 什么幽会——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她想到了小时候看的一部动画片, 里面有一集讲的是母螳螂和公螳螂约会还是怎样,总之前一刻还柔情蜜意的, 下一刻母螳螂就把公螳螂给一口吃了, 给当时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她觉得她要是敢作死跟陆森玩什么“危险恋人”之类的游戏,哪怕她有母螳螂的性别,也注定是公螳螂的命。
    跟可能会要了你性命的人保持亲密, 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这种禁忌关系刺激是刺激, 玩的也正是心跳, 怕就怕游戏game over的时候心跳也跟着一块玩完儿了。
    阮恬自认阳光积极,活着它不好吗?干嘛非得作死?
    她胡思乱想了一大堆, 最后又开始琢磨起靳遥带给她的那句话。
    陆森到底要跟她讲什么?
    反正不论他要跟她讲什么,多半没什么好话。
    不过她倒是从来没想过不去赴约,一来陆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一哭二闹三上吊在他面前出乎意料的好使, 可是你要是跟他硬刚,说什么你算老几啊,我就不去,我就放你鸽子,怎么样吧你——此种行为可以用两个字简单概括——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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