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远冷着脸警告他:“慕祈,往后少来靠近媚儿,她现在已经和你无关了,否则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慕祈原本心情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了,被燕玄远这么一闹,心底里的戾气顿时又被激发上来了,他眸光扫过燕家兄妹二人,嘴里没说什么,可那个势在必得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燕媚看着男人那双幽沉深邃的眸子,就知道燕玄远威胁他的话他半点也没听进去,甚至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这又是何必呢?
原本她就是利用他才靠近他,从未对他有过真心,而他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缠着她不放。
若说他心里有她,可他却从未替她考虑过,只顾着强取豪夺,不顾他人感受。
他所谓的喜欢实则是占有欲。
这算喜欢么?
根本什么都不算,他现在追着自己不放,只因为不甘心被她抛弃,想要扳回一局而已。
所以,燕媚根本就不相信他所谓的真心。
燕玄远放完狠话之后,握住燕媚的手臂,低声说了句:“媚儿,咱们走!”
说完后,就拉着燕媚走了。
两人离开后,燕玄远又赶着驴车回去,行到半路,他忽然停下来,此时,外头已经是暮色沉沉,燕玄远忽然拉开车帘,朝里面看去,只看到燕媚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她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他默然了一瞬,问道:“媚儿,你心中是否还有他?”
燕媚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她愣了一瞬,不明白燕玄远为何要这般问她,她轻轻摇头,“没有。”
说没有之时,她的脑海里闪过的依然是慕祁的脸,不知为何,她总无法将他在脑海里完全抹掉。
他像是有了痕迹一般。
燕玄远见她如此果断的回答自己,稍稍放心下来。
他又赶着车继续前行,到了胭脂铺接了燕婳,这才一起回家。
到了家中用了夕食,燕媚心情不太明快,早早的便回屋歇着了。
燕玄远去书房找燕朝玉,他将今日发生之事尽数告诉燕朝玉。
燕朝玉闻言,捏断了手中的毛笔,他气的脸色发白:“这个混账简直可恶,他是欺我燕家无人了!”
燕玄远见状,忙劝道:“阿爹息怒,如今我们得想个法子让摄政王绝了这般念头才行,依儿之见,硬碰硬绝对不是办法。”他们如今也不是慕祁的对手,何况以鸡蛋碰石头对他们来说也不利。
燕朝玉明白燕玄远的意思,若是太过于强硬,激怒慕祁,到时候引来他更为偏激的举动,反而得不偿失。
燕朝玉皱了皱眉,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道:“此事让为父好好想一想,你每日早些结束课业,去胭脂铺里盯着,别让慕祁再靠近你阿妹。”
燕玄远点了点头。
慕祁是挂着伤从酒肆中回去的,一到府上,秦风便匆匆近来,神色肃然道:“主上,我大理寺审讯的女囚犯已经招供了。”
说完后,看清楚他脸上的伤,顿时一怔,惊愕道:“主上,你怎么受伤了?”除了在战场上,谁还能让慕祈受伤?
慕祈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那一抹红,淡淡道:“没事。”
秦风知道他今日去了哪里,慕祈不肯说,约莫这伤又和燕夫人有关系,秦风便没有多问了。
慕祈冷眸透出厉光,他负手站立道:“她把谁招供出来了?”
秦风道:“是怀国公的儿子,左右卫大将军苏青瑜。”
慕祈脸上一点意外之色也没有,果然是怀国公的人动的手,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他,无非就是因为宋鲸目前正在大理寺审讯,若是招供出他和怀国公勾结,那么国公府必然受到牵连,所以他想先下手为强,将他解决了,只要去除他这个障碍,那这件事情就有转机。
慕祈冷笑一声,苏长湛这个老狐狸,精明了一世,却还是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以为杀掉他就可以了吗?他当朝中那么多官员都是死人?
慕祈沉吟片刻道:“让周在之去怀国公府拿人。”
秦风点了点头,正准备要走,慕祈又道:“拿我的令牌,你和周在之一起去。”
怀国公府是一等公爵府,若是要去他府上拿人,还得有圣上旨意。
可如今圣上还未亲政,他是摄政王,这件事情他本就可以做主。
秦风走了,慕祈又陷入一阵沉思当中,苏长湛勾结宋鲸,通敌卖国,与突厥往来甚密,如今当上皇帝的是高煜,苏太后在背后又极力扶持怀国公,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种事情还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动手,他这是要送了自己儿子的命啊。
当天夜里,怀国公府众人还沉寂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喧闹声给吵醒了,大理寺的人闯入国公府捉拿苏青瑜。
苏青瑜当然不肯就范,于是秦风就拿出了慕祈的令牌,苏青瑜只能乖乖的跟着走。
等苏青瑜走后,苏长湛狠狠的摔了一个茶盏,骂了一句“竖子!安敢欺我!”回院子里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宫中。
苏太后也是夜里被苏长湛给吵醒了,满脸疲倦之态在蓬莱宫召见了苏长湛,苏长湛跪伏在地上,重重磕头。
苏太后被他这个阵势给吓到了,她惊得睡意全无道:“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苏长湛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几分沧桑道:“太后,青瑜被慕祈抓了,请太后救命。”
慕祈怎么会好端端的抓苏青瑜呢,一定是上次那个女刺客的事情和苏青瑜有关。
苏太后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她皱了皱眉,有些头疼道:“这件事情你怎么能让青瑜去做,青瑜可是苏家唯一的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苏家就断后了!”
苏长湛被苏太后劈头盖脸的责备了一顿,老脸有些挂不住,但如今他老了,迟早要将手中的权柄交给儿子,岂能不让他历练历练,谁知道才刚开始就出事了,他又磕头道:“请太后为了苏家香火的延续,救救青瑜。”
苏长湛最近做的事情让苏太后并不十分满意,原因为他,苏长湛最近帮着淮王说话,若不是苏长湛从中插手,淮王又岂是被贬郡王那么简单,苏太后怀疑他有二心,因此对他生出了许多不满,若是怀国公倒向淮王,那他们母子还要国公府做依傍有何用?
太后忽然说道:“兄长,听闻你最近和淮郡王往来甚密啊。”
苏长湛心中猛地一震,表面上却冷静的很,他道:“太后,臣对太后忠心耿耿,绝没有二心,请太后相信臣,臣与淮郡王往来,不过是为了替太后监视他而已,若是太后不高兴,臣往后与他保持距离便是。”
太后说这句话,不过是为了敲打苏长湛,并无其他意思,何况……淮郡王,有她这个太后在,她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敲打完毕之后,她叹了声道:“好了,你先回府,青瑜之事,哀家自有定夺。”
第110章 他的软肋 他的软肋就是一个女人
苏长湛从皇宫离开后, 便有暗卫马上将这个消息送到了西北王府。
慕祈知道苏长湛这定然是入宫找太后求情去了。
他并不着急,如果苏太后想要救这个侄儿,必然会找他。
他等候消息便是。
次日一早, 慕祈上朝, 在朝堂上便将苏青瑜派人刺杀他的事情上奏给了圣人,圣人对处理这种事情也手足无措,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太后。
太后在朝上并未表态,只说苏青瑜还未招供,此事还得再论。
苏长湛也极力为自己的儿子辩解,说他是被冤枉的。
朝中其他的臣子也纷纷帮着苏家父子说话。
只有慕祈的几个心腹大臣主张处死苏青瑜,以儆效尤。
太后并未采纳他们的意见,出乎意料,慕祈也很淡定,并未强行处置苏青瑜。
可就在大臣们争论不休的时候, 天子忽然犯病晕厥, 太监们只能匆匆抬着天子回宫,请太医来为天子诊治。
慕祈等大臣们也跟着去了天子的含凉殿。
含凉殿内,太医诊治完毕后,太后着急问道:“陛下自从服用国公爷给的偏方之后,身子一直很好,为何会突然晕厥?”
刘太医也觉得很奇怪,在宫中一直都是由他替天子把平安脉,之前天子的脉象强健有力,身子渐渐呈康复的状态,怎么会忽然间变得如此羸弱无力,刘太医百思不得其解。
他皱了皱眉,思虑了许久, 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来,若是说真话定然会引得太后不快,可若是瞒着不说,避让犯欺君之罪。
刘太医当了三十年的太医令,如今也老了,只想能善终,宫中的事情他不想搅合进去。
刘太医以头磕地:“臣无能,无法诊治出病因,臣请辞去太医令,请太后放臣回乡吧。”
苏太后见他这么说,已是气极了,可仔细想一想,连太医令都诊治不出病因,可见天子的病情古怪,她头疼的挥挥手道:“去吧。”
等刘太医走后,太后便在怀国公的建议下立马吩咐宫人煎药,让天子服用兄长的偏方。
天子服用之后没多久便醒来了,慕祈等大臣见天子无事,这才放心离开。
到了宫门外,慕祈正好看到提着药箱的刘太医,正在踽踽独行。
慕祈让秦风去将人请到他的马车上。
马车驶出一阵,慕祈才开口说话,他的目光在刘太医身上逡巡,声音低而严肃:“太医,圣人的身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可否告知本王?”
刘太医知道这事情瞒不过去,叹了口气,面上露出难色。
慕祈又道:“你尽管说便是,不管你说什么,本王都护你周全。”
刘太医斟酌一番后,到底将真相说出来:“圣人身子从前只是虚弱,只要费心调养,总会慢慢好起来,自从服了怀国公的偏方之后,身子倒是强健了许多,不过微臣一直怀疑这药有揠苗助长之嫌,果不其然,如今弊端已显露出来,圣人将身子里的元气提前消耗完了,以后恐怕……”
刘太医的话没有说完,可慕祈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这是在说圣人小小年纪,有油尽灯枯之相。
怀国公给圣人服用的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神药,而是让他送命的虎狼之药。
慕祈听完,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也不知苏太后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还会不会这般护着怀国公府?
看来……此事他有必要提前让太后知晓。
等送走刘太医,慕祈让暗卫入宫一趟,将圣人服药的药渣给拿出来。
他身边的暗卫皆是有本事之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宫去,要去含凉殿寻找药渣,却意外在后殿发现有个太监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小包东西出来。
后殿偏门一开,另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溜进来,借着月光一打量,此人身上穿的是左右卫的铠甲,那小太监将手里那包东西塞入士卒手中,压低嗓门道:“这几日的药渣都在这儿。”
那士卒拿出一锭金子塞到小太监手中,低低道:“这是赏你的。”
小太监拿了金子便走,士卒也捧着药包出来,谁知行到半路,脑后一阵剧痛,被人打晕了摔倒在地,手中的药包也被人拿走了。
夤夜,别院里头书房还亮着灯,那包药渣正放在慕祈的案上,他正拧着眉头细看。
暗卫将宫中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他。
慕祈听罢,眉尖微挑,这么说来苏长湛明知这药有问题还要给圣人服用,事后还将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
说明他包藏着更大的祸心。
慕祈不动声色的将药包重新包好,次日一早,便骑马去了清泉寺。
清泉寺旁边是黎不言的草庐,今日他来拜访的便是草庐的主人。
小童通报之后,将他领进屋,慕祈看到草堂内坐着的中年男人,喊了句:“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