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阳王愣了下:“郡王请说。”
他见场上众人看过来,缓声道:“本王和沈侧妃是表兄妹,虽说并非近亲,但本王依然对她颇为挂念,不忍她流落在外,希望王爷将侧妃交还给我,我把她带去荆州妥善安置。”
这话一出,满堂果然一静,所有人的面露错愕。
被人当着面讨要侧妃,瑞阳王脸色难看,忍不住看了沈迟意一眼,虽然陆枕溪话说的漂亮,但他可不信陆枕溪会因为区区一个表妹破例向自己要人,两人难道有什么私情?沈迟意还真是红颜祸水。
他正要驳斥,陆枕溪淡声补充:“我愿以十位绝色佳丽,百顷马场,千匹骏马换取侧妃自由,这次也算我欠王爷一个人情,以后王爷若有什么事,只管写信给我,我必鼎力相助。”
沈迟意如今是瑞阳王的侧妃,他特意当着瑞阳王的面说,就是卫谚也不好明着反驳,难道他能在亲爹面前驳斥他的交换要求,直言对沈迟意有意吗?
那十位绝色佳丽倒还罢了,但马场和骏马都是每个藩王必备的东西,这直接决定了藩王能培养出多少骑兵,有多强的兵力,更何况陆枕溪还答应了要鼎力相助,光是这份承诺就千金不换了。
对于男人来说,不论多大年纪,事业野心远比美色重要,而如今瑞阳王正有意和卫谚争权,陆枕溪开出的条件对于他,还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他恰好还顺道离间了卫谚父子,利用瑞阳王给卫谚添堵,这招着实漂亮。
瑞阳王看了眼沈迟意,难以克制地意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5500字_(:3”∠)_实在太卡了,欠下的更新尽量周末补上世子受到最大的刺激哈哈哈哈,很快他就要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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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沈迟意没想到陆枕溪居然会在这时候提出这等要求, 简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瑞阳王固然好美色,而且沈迟意的美貌确实让他颇为心动,不过如今他这身子, 沈迟意再美他也未必能消受。
若是他碰过沈迟意,两人留有一男半女, 他还得慎重考虑一番,但他和沈迟意如今毫无牵绊, 一个美人能换这么多好处…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啊。
只是沈迟意如今是他有品阶的侧妃, 就这么给出去, 未免有失颜面…瑞阳王心念一转, 出声道:“此事…”
他这字才冒出来,卫谚已经满面冷厉地站了起来:“不可能!”
从陆枕溪张口的那一刻,卫谚的脸色就变了,他很清楚瑞阳王的秉性,以他的性子,真有可能把沈迟意拱手让人。
这时候稍晚片刻, 沈迟意就要随陆枕溪远赴荆州,届时便是迢迢千里,他绝不会允许此事。
所以他当即出声打断, 直接抽出腰间长剑, 面色仿佛蓄了风雷:“祁阳王自己老老实实地回荆州吧,瑞阳王府的人, 谁都别想带走。”
陆枕溪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瑞阳王的面直接发作,一时面色微变。
不过此时最难堪的不是陆枕溪,瑞阳王早就知道卫谚对沈迟意似乎有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不过两人并未有逾越之举,卫谚单方面瞧中沈迟意罢了, 他还刻意利用此事做做文章。
但私底下卫谚对沈迟意有意是一回事,当着众人的面挑开又是一回事,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几乎怒吼出声:“孽障,你安敢如此放肆!”
陆枕溪也回过神来,冷冷道:“说到底,沈侧妃是瑞阳王的妃妾,只要瑞阳王允口,她的去留,跟世子有何干?我想带她走,难道世子要拦着?”
卫谚面色阴冷至极,双眸的寒意几乎要把人冻成冰碴子,连带眼尾的红痣都诡艳起来。
他声音如金戈相撞,字字冷沉:“我不允准,谁敢动她?”
他他剑尖本是斜指着地面,此时已经一寸一寸抬起来,似乎要正对着陆枕,这样一来,场上诸人的脸色都齐齐变了,瑞阳王险些高喊护卫。
陆枕溪脸色难看:“世子难道想刺杀本王不成?”
就在众人以为卫谚要动手的时候,他剑尖忽然向下一划,将面前的桌案从中斫开,上面酒水佳肴哗啦啦倾泻而下,他的侍卫立刻涌入正厅:“我再说一遍,瑞阳王府的谁郡王也别想带走,尤其是沈迟意。要么郡王自己老实返回荆州,要么我亲自带人护送郡王回去。”他在‘亲自’二字上加了重音。
陆枕溪面色变了数变,瑞阳王脸上也是青红交错,偏偏卫谚此时仿佛被激怒的凶兽,凡人根本不敢略其锋芒。场面一触即发,谁都不敢在此时有多余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卫谚,被他一剑斩杀了。
还是卫家一位辈分高点的长辈,颤巍巍地开口:“世子勿要动怒,祁阳王不过玩笑一句,做不得真的,没人会带走沈侧妃,世子先把剑放下吧…”
他转向陆枕溪:“祁阳王,您说句话…”
陆枕溪深深地看了卫谚一眼,目光又掠过沈迟意,最后面色冰冷地拂袖扬长而去。
这时候宴会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主动起身散了,沈迟意退出去的最早,瑞阳王咬牙切齿地把她和卫谚各看了一眼,被人扶着起身走了。
等众人都散尽,卫谚冷哼一声,长剑归鞘,大步出了正厅。
周钊闻讯赶过来,迎头和卫谚撞上,他一脸紧张地道:“世子,您,您真的为了沈侧妃…差点和祁阳王动起手来了?”
卫谚冷冷瞥他一眼:“是又如何?”
周钊简直要疯,自家世子在大事上何等稳重冷静,但每回遇到跟这位沈侧妃有关的事儿时,他简直跟迷了心窍一般。周钊忍不住问道:“祁阳王跟咱们虽不算盟友,但关系倒也还过得去,更别说王爷那里,您这般…怎么和王爷交代?就为了个沈侧妃…值得吗?”
卫谚有些厌烦地他这般紧着追问,漠然加快了步伐。
他之前承认了对沈迟意的确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感情,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名义上是自己庶母的女人,举手投足都让他神思不属,让他魂牵梦萦,有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儿,他已经连着许久做梦梦见沈迟意了,只是他自己一直否认而已。
但就在方才拔剑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他喜欢沈迟意已经到了非她不可,不容旁人有半分觊觎的地步,哪怕隔着沈家的仇怨,他依然对沈迟意心动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既然喜欢,那就去独占她,就像他攻下的每一寸土地,攻略的每一处城池一样。他父王也好,祁阳王还是别的什么人也罢,敢觊觎他心头好的人,都别想好过!
这事儿实在严重,哪怕周钊瞧出他的不耐,还得硬着头皮劝说:“就算您想留下沈侧妃,也该换个婉转点的方式,要不等祁阳王把人带出蜀中,咱们再想法把人劫回来就是,您又何必…”
卫谚面色冷淡地再次打断他:“我不能冒这个险,一出蜀中便是数百里,谁知道这路上会发生什么?”
周钊张了张嘴,还是道:“纵然如此,您当着王爷的面开这个口,这岂不是让王爷心存嫉恨吗?您这般忤逆他,觊觎…对沈侧妃动了心,王爷知道了焉能不恼?毕竟沈侧妃可是王爷的女人,您这样强硬,沈侧妃夹在中间也难办啊…”卫谚这回发作,不但是和陆枕溪撕破脸,更是狠狠地打了瑞阳王的脸。
卫谚一手把腰间佩剑扶正,面色不改:“周武帝原本也是唐高宗庶母,后来成了高宗的皇后,杨妃更是玄宗儿媳,之后成了玄宗独宠的贵妃。”
他既然已经为了沈迟意和瑞阳王撕破脸,就不会半点谋划也无,他也受够了沈迟意是别人的女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侧妃。
这还真是雷厉风行…周钊愣了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准备:“您的意思是…”
卫谚反问他:“你不是说她是我父王的侧妃?”
他露出今天的第一个淡笑,让人琢磨不透:“很快就不是了。”
……
沈迟意被清涧扶着回到了云影阁,回来之后她才发现,手心和后背已经冒出了涔涔冷汗。
陆枕溪提出要拿马场和骏马唤她这事儿,已经狗让她惊愕交加的,更让她惶恐的是卫谚的态度。
就算她和卫谚是合作关系,卫谚也犯不着为了她和陆枕溪和瑞扬起撕破脸,但他今日的态度简直令人惊慌,完全是一副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态度。
这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不是她自恋,排除种种不可能,剩下的原因只有一个——卫谚对她有意,正是因为对她有意,面对陆枕溪提出的交换时,他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沈迟意简直头痛欲裂,卫谚不是对薛素衣情根深种至死不渝的吗?他不是一直很讨厌自己吗?这又是搞得哪一处?这剧情简直宛如脱了缰的野狗一般…
而且卫谚为了她和瑞阳王撕破脸,瑞阳王暂时不能把卫谚怎么着,那点火肯定都要发到她身上,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清涧见她如此苦恼,忍不住上手帮她轻揉额角:“姑娘…”
她劝慰的话还没出口,易容成丫鬟的沈若渝走进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对沈迟意道:“阿稚,方才祁阳王派人来传话,说他今晚就要动身返回荆州,想最后再见你一面…”
沈迟意毫不犹豫地道:“不见!”她心烦意乱地靠在沈若渝身上,搂着她的腰蹭来蹭去:“阿姐你帮我回了吧,我现在心里烦得慌,谁也不想见。”
说她不怪陆枕溪是不可能的,其一,这事就是陆枕溪挑起来的,其二,陆枕溪这事儿做的委实不够周全,他就没有想过,万一瑞阳王拒绝了他的交换要求,或者出了什么岔子,他是轻松就能回荆州了,她留在这儿,岂能有好日子过?
沈若渝忙柔声安慰她:“别动气,不见就不见,我这就去回了他。”
陆枕溪那边收到信儿,他瞧了手里预备送给她的一本后汉乐谱,伸手轻轻在书脊上抚了片刻。
侍从轻轻来唤:“郡王,都收拾好了。”
陆枕溪最后往云影阁的方向瞧了眼,又慢慢收回目光:“动身吧。”
以后总有机会的。
……
沈迟意本来一直担心瑞阳王作妖,不过幸好陆枕溪走后没两天就是上巳节,蜀中对上巳节颇为看重,以瑞阳王府为首,其他官员都要去鹿台祭祀神明,摆宴庆祝,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万事顺遂。
瑞阳王和卫谚就算有再大的龃龉,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日子惹事,否则更是让全蜀中看笑话,就连卫谚为了沈迟意当众发作的事儿,都在王府里被捂的死死的。
沈迟意本来以为这次上巳节瑞阳王不会让自己出去了,没想到瑞阳王居然提早一天传了话来,特地命她明日沐浴更衣,和他一同赴宴。
沈迟意换好侧妃礼服,被丫鬟下人扶着出了侧门,门外已经立着一排威风凛凛的护卫,打头那个骑着嘲风的,正是卫谚。
她忙收回视线,没想到卫谚恰在这时转过头来,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卫谚细细瞧她,神色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又有些志在必得的架势。
沈迟意瞬间头大如斗,皱着眉挪开眼。
卫谚见她突然不看自己了,脸上又不痛快起来。
尽管他那天什么都没说,但他相信自己对她的心意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要不是对她有意,他何至于一口气得罪了瑞阳王和陆枕溪?
所以沈迟意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意,她要是知道了,为什么态度这么冷淡?
卫谚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还没等他做些什么,瑞阳王已经从王府大门出来,他坐在一架华贵步辇上,四角都坠着金铃,走动起来煞是招摇。
瑞阳王阴沉地看了眼卫谚,又瞧了瞧卫谚,忽然笑道:“侧妃过来,跟本王一道乘坐车辇吧。”
正准备上马车的沈迟意愣了下,婉拒道:“多谢王爷抬爱,只是这不合规矩…”
瑞阳王笑的越发温柔,声调和缓地说着情意绵绵的话:“你是本王的爱妃,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本王让你过来,你只管过来就是。”
好油腻…这什么人间油物…
沈迟意硬生生给瑞阳王的情话说出两膀子鸡皮疙瘩来,她余光瞄见卫谚脸色冷沉,似乎想要发作,她怕又生出什么事端,忙走了过去:“那就多谢王爷了。”
这车辇甚是宽敞,偏偏瑞阳王紧紧和她挨在一处,消瘦的手指时不时抚过她手背,沈迟意强忍住皱眉的冲动。
车辇四面罩着轻纱,外面瞧不见里面,里面却能把外面景致看的一清二楚,瑞阳王瞧着车外一丛盛开鲜花,忽笑了笑:“如今正是青黄交接之时,草木茂盛,万物盛开,不知爱妃是爱那等年轻鲜嫩的鲜花,还是四季长青的松柏。”
沈迟意知道他话中深意,不过瑞阳王把卫谚比作鲜花倒还罢了,就他自己那个病歪歪的样子,把他比作松柏松柏都委屈。
她心里腹诽一句,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笑道:“王爷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瑞阳王追问,双眸紧盯着她:“这么说,侧妃是和本王同心同意,绝无违逆了?”
沈迟意被他瞧的心中一跳,缓缓嗯了声。
瑞阳王这才满意一笑,轻拍她手背:“这就好。”
卫谚走在众人之前,周钊见他面色阴沉,压低声音拼命劝他:“您再忍忍,再忍忍…没几日了。”
卫谚神色漠然,缓缓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