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们去超市买牛排回家煎。」景凯拍拍车盖,把袋子扔入开篷车的副驾驶座,刚坐入车,回头打量倒车的路,在踩油门前一个人影翻上了车,吓得他先踩了剎车。
「靠,袋子放后面啊。」徐宇立被袋里的鞋子顶到,顺手拎起就拋往后座,拉上安全带问:「去吃烧烤吧。」
车子一动没动,景凯见了鬼一样惊讶:「你不是接老婆吗?」
徐宇立只顾低头按手机,找到间附近的烧烤店,把地址扬给他看:「不接了,走吧,我请。」
刚刚打给常念的电话没响半下就接通了,像一直在等他一样:「阿立。」
「我好了,现在去接你。你吃了吗?」
「吃了。」她回答,然后低声沉吟了几句,好一会才开口:「你不用来了,我还是先不回去……」
本来步伐轻快的他已经来到拳馆门口,愣了愣止步,转个身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听电话那头继续说:「小悦她…」
「我知道是小悦,除了她还有谁?」他不耐烦地插话,常念顿了顿,轻轻道歉:「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语气太重,但不想低头,只催她说下去。
「小悦生病了,发着烧呢,可能是着凉了吧。你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又再说了一次对不起,然后又给他开空头支票:「等她好点了,我会说的。」
徐宇立第一次对常念这种关怀的个性感到不高兴,内心有一丝猜测常子悦在装病,但那可是她家人,他又能怎么办,只问:「那明天不回去吃饭了?爸妈以为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她像早就想好了应对,很快回答:「你说一下我在中心忙不过来吧,就一周而已,没什么问题的。我回头给他们打电话。」
徐家两老可稀罕这个儿媳妇,别说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谎言,就算常念要让他们把棺材本拿出来投到托儿中心,相信也不费吹灰之力。
她连藉口都想好了,徐宇立还有什么话说,掛了电话就追上前面的景凯。
有个人陪着吃饭,总比一个人又回家吃外卖好。
常子悦已经两日没上学了,陆剑清瞄着前面的空位,直到上课铃响,她还是没有来。
松杏一点都不意外,在班主任点名时率先举手:「老师,常子悦还是请病假。」
「我知道,她家长打过电话了。」班主任低头在点名册上勾了圈,说:「她都缺叁天课了,回来之后你们多帮帮她,不然要追不上进度。」
明知知道不是对他说的,陆剑清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按照松杏的说法,他那天回礼了巧克力,就是回应了心意吧。虽然小悦还是生气,但至少送过礼物后,她隔天也重新参与早上的復习,不再总是对他阴着脸,应该至少有一点点原谅他了。
于是陆剑清一下课就去了常家楼下,仰望着不知是哪个楼层,给常子悦发了信息。
这几天他除了问候她的身体外,还一直跟她更新学校讲课进度,但小悦一条都没有回覆过,整个对话密密麻麻都是右边单独发言。
她身体不舒服啊,多休息少看手机总是对的。
抱着笔记等待,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不敢移开,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要不要打个电话呢?
但万一打扰到她睡觉呢?
她还未病好,他就急着把笔记送来,会不会为她徒添压力了?
如此胡思乱想着,期待的回应一直没有来到。他叹了口气,打算先回家,却被一把温柔的女声叫住:「同学。」
他认得她,是常子悦的姐姐,瞬间就想起他藏在礼物里的那张素描,小悦说很可能被她姐姐看到了,尷尬的红晕冒上耳朵,口不择言:「姐姐…不,常小姐…嗯,常…」
「叫姐姐也行。」这男孩天生散发一种讨人喜欢的直率和青涩,每一次见他常念都忍不住笑意:「又找小悦?」
他「我」了好几句,索性直接把手上的笔记递到她面前:「这是…笔、笔记,麻烦,麻烦交给小悦。」
常念没有动作,问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剑清。」
接过笔记随意翻了翻,字如其名,清秀坚韧:「我拿给她,辛苦你了。」
男孩拼命地摇头:「麻烦姐姐。」
常念走到大门,回头见他还傻愣愣地栓在那里,好像要等到她进门为止。
是个好孩子啊。
常子悦躺在床上,手机高举在半空,用食指把和陆剑清的对话画面滑上滑下。
「身体好点了吗?我帮你记了笔记,在你家楼下等着,你能下来吗?不然我送上去也可以,就放在门口。」
不同于说话时简短慎言,他发信息时总是长篇大论,标点符号都仔仔细细的,像在交作文一样。
她挣扎过无数次要把他拉黑,但是对着那个确定键就是点不下去。
她捨不得啊,这两年来几乎晚晚都谈到半夜,他的安慰、关心和体贴都在这里。就算他在背地里做过什么,在这长长的对话歷史中,他还是她喜欢的那个男孩。
突然明白为什么总有女人会一次次原谅坏男人了,他有着如玫瑰般美好的一面,总令人难以相信那些荆棘也属于他。
「好点了吗?」下班回来的常念拿着几本笔记,这不是奇事,她偶尔就会带着教材回来继续工作,但这次她却把东西都拍在常子悦床上:「小剑清给你的。」
常子悦对这个暱称皱眉:「小贱贱才对。」
她当然知道陆剑清在下面等,只想着他等不到自然就会离开,不料遇上回家的常念。
多管间事的常念坐到妹妹的床上,她高烧了两日,今日已经好多了,瞪人的力度也足够兇狠。
谁没有经歷过青葱岁月,常念当然知道楼下那个傻孩子是什么心意:「他也做错事了?像徐宇立一样?」
妹妹点头又摇头,没有应话,常念把笔记塞进她手中,接着问:「那如果他愿意改变呢?你叫他不要做的事,他都肯改的话。」
这话试探意味太浓,常子悦一下就戳破:「徐宇立肯为你改什么?」
「他已经把那位小姐的案子推了。」她在心里蕴酿了几日说辞,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我觉得也是很有诚意的,听说那案子本来都已经进行到最后了。」
但常子悦半点不领情,冷哼了一声,懒懒地滑进被窝中,不自觉就把笔记抱在胸前:「推了又怎样?联系方法早有了,该勾搭还是会勾搭。」
太过善良的姐姐大概没有想到这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姐,明知前面是个火坑,为什么偏要往里面跳?你这么好怕找不着别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