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跳下椅子,“那好,容我失陪一下,我去安排。嗯,还得好好给你们挑几样彩头。”水清浅能拿出手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不提宁仁侯府的豪富,水清浅从八岁起,他的读书习字、日常起居被官家承包去一大半。官造之物,无论对寒门进士,还是世家子弟,都是很体面的东西。
水清浅的书苑不仅仅有庞大的、面上常见和不常见的各类藏书,还有数量和价值不菲的字画收藏,有御赐名家的,也有非名家但质量上乘的作品,都很值得一观。水清浅离开去重新布置宴会的功夫,这边他那些太学同窗疯起来也跟野狗子一样,百无禁忌。大约是关系太熟,所以有时候就不太注意踩底线。到了藏书苑,他们好像进山挖宝一样,乐在其中,而且越挖越深,有个关门挂锁的柜子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也怪它没有真锁死,所以,水清浅的一个小秘密顺势暴露人前。
第166章 内相 三
挂锁柜子里的东西也是书画藏品,被一一抖落出来,却是水清浅自己的作品和宁仁侯(疑似十一郎)的精品书画。这么多年了,有很多事情其实广为人知到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所以,意外又不意外的挖到十一郎的画作,也只是让众人更加欣喜和兴奋而已。
里面大部分的字贴,是水清浅的,他那些太学同窗对这些都比较熟,甚至眼睛一扫,就能认出水清浅的字迹。
画嘛,原本大伙就只当都是十一郎的大作,不过,赏来赏去,发现画风不太统一啊!仔细识别印鉴和落款才发现,不对,这是两个人的。风格、落笔、细节处理,很多地方都很不一样,尤其众多画作摆眼前,参照着做对比,很容易就分辨出这就是出自两个之手,一位是宁仁侯爷,一位就是……
“什么情况?浅少什么时候开始画山水了?”
“我以为他不画山水的,还有写意风格的……卧槽,这功力可以吖,怎地,他不拿出来,还怕没脸见人哪?”
“开玩笑,就他那个嘚瑟劲儿,他还怕你知道?”
“哎,这边还有……”
“是他吗?真的是他吖?”
印鉴就在落款那里戳着呢,同一款印鉴,那边几幅字的落款也用的是这个,所以,就是水清浅画的,没跑。说他性格嘚瑟,就是随口开玩笑,少年心性的跳脱张扬,源于他们的出身和地位,生活大环境如此,包括那些年少得意高中进士的,大家都算半斤八两,个性张扬源于骄傲,他们有本事,有底气,凭什么不嘚瑟?但若要论起‘深沉、神秘、隐晦’之类的话题,答案十有八九还有水清浅。
这是长久以来,宁仁侯府整体留给人们的印象。
永远让人探不清底细,看不清真相,摸不到上限,只在什么不经意的时候,任他随手划下一招,像清风拂柳般柔和,却是泰山压顶之势的沉重,凌厉得让人觉得意外,强大得又那么的理所当然,很复杂的一种感觉。所以,当大伙前所未闻的看到‘疑似’水清浅的写意山水画作,几乎又同一时间敲定,这就是水清浅的手笔,他们对飞天儿的神秘感毫无抵抗力,对水清浅的能力也深信不疑。
一幅一幅的品过去,水清浅的写意山水功力真不是盖的,感觉总体水平比他的美人图还要高出一线,真奇怪,为什么他不曾让大家知晓……就好像他还会害羞似的。哦,这边还有幅巨作。在一摞书画卷里,有一幅画轴明显宽出半尺,貌似是个大作,所以,也是最后才被打开。
我……我擦!
“这幅画怎么在这儿!!!”当场就有人撕心裂肺的嚎出来。
与之前所有不曾闻达于世的作品不同,这一幅,如雷贯耳,大名鼎鼎——《江山卷》
《江山卷》一被爆出来,满屋子瞬间爆棚的哗然。
“这这这个!!!浅少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是那幅画吗?还是临摹的?”
“卧草草草!弘文馆的收藏章子在这儿呢!是真迹!!!”
“不是,画最终不是被芊芊姑娘拿走了?”
钱芊芊,一手漂亮的丹青,一曲镇山河的无衣,成为多少名门世家子弟心中永远的白月光,芊芊姑娘都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传说中的小麻雀,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在每年票选的帝都红颜榜上,她依然牢牢占据着美人榜首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
《江山卷》被恭恭敬敬的请到主书案上,一圈人围着挤着盯着,有鉴画党,有鉴章党,有鉴纸党,还只会嘟嘟囔囔不可置信的懵逼党。挤不上去的一部分人忙着给另一部分吃瓜群众普及《江山卷》的来历与传奇,更不可能绕过他们心头朱砂痣,芊芊姑娘。
闹哄哄的好一阵子,偌大的厅堂人越来越多,气氛却越来越静,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在所有的疑点通通攻克,所有的质问达成共识之后,大家一致认同:这就是那幅《江山卷》。那么,问题来了:这幅画为什么会在水清浅手里?当初万国宴的时候,水清浅根本没有参加。是官家当着所有朝臣勋贵、外国使臣的面把画还给芊芊姑娘了,芊芊姑娘拿着画走的,从此消失绝迹。
那个……
“你们觉不觉得,浅少的山水图……咳咳,有点像……”
水清浅对山水画的解读功力明明很深,笔力成熟,但他却从来不曾让此名声显露人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