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棠见问威如此了,也再没了胡闹的心思,老老实实地站到李避之的身边,向问寂问好。
“好了,此时就且放下吧。”问寂见三人情绪都趋向和缓,于是转而又说道:“不是说从宫中带出个孩子吗,现在何处?”
“孩子?”问威其实并不知李避之找问寂救人的事,他只是听弟子说,看到李师叔与小师叔回来了,才打算过来问问今早的情况,却不想正撞到他二人的好事。
“是,”眼下既回了观中,也没什么可隐瞒得了,于是便拉着钟棠走到门边,黄狸儿埋头蹲了半天的地方,伸手撤去了藏匿身形的咒法:“这孩子昏迷于惘念斋中,手上为人割开取血,但身体又藏匿于我观符咒之下。”
李避之还未说完,问威看着那孩子的样貌,就已深深皱起了眉。
“惊扰庆妃与杀害刘太监所用的血印,应是从他身上取的血,我等念及此子应与眼下之事,与……前太子渊源颇深,便将他带了回来。”
“此事还有谁知道?”问威听后,立刻问道。
“楼公公,”李避之顿了顿,又补充道:“取血之人应是早知他的存在,但我们将它带回金乌一事,便只有楼公公知道。”
问威听后,像是松了口气,而另一侧问寂已然运起灵力,浑厚淳和的淡青光芒,笼罩在那孩子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以悲惨的例子,劝告大家
家里装修的时候,千万不要被忽悠着动建筑外墙。
一晚上,外头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地砖墙面渗成狗
我惨兮兮的擦着,家里的猫居然还伸出爪爪沾水玩,怒!平时洗澡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喜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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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冤玉归魂(十)
一盏盏明黄色的宫灯,沿重重道殿之间的长道而去,在漆黑的夜中燃起了光路。
执灯的百余内监皆着深色长衣,垂首俯身而立,便是连喘息都几乎不见起伏。
九龙御辇自远方而来,停于灯道之始,立刻又有两名小监,一人归于辇下作得人凳,一人立于辇侧,稳稳地扶住自其中伸出的那只手臂。
李靖宏自御辇而下,眺望向宫灯延伸的方向,那明暗的灯火映照着他龙袍上的金龙,仿若非是帝王行于夜道之中,而是龙腾于黑云之上。
几个身穿藏色道袍的小道,显然是刚得了消息,匆忙而来,俯身跪地而拜。
李靖宏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冷漠威肃而言:“不必遣人相迎,朕自己走走。”
几个小道自然不能说什么,只小心地应了声:“是。”
而后便看到帝王的金摆,毫不停留地从他们眼前走了过去。
却也非是这太渊之人有心怠慢,只派些个无甚名头的小道接驾,而是因为比起弟子鼎盛兴旺的金乌观而言,太渊近年来嫡系弟子实在不丰。
祖辈奉空真人门下,除三弟子妙尊得承衣钵,继任了太渊的观主外,其余人等皆一夜之间无故而去,连半点踪迹都不曾留。他们所收的弟子也迅速凋零,便是坚持留下的,也少有能得道的。
若钟棠知道这些,他便再不会去疑惑,为什么太渊观总是令司千瑾在外抛头露面了。
司千瑾就是妙尊的大弟子,无论内里资质究竟如何,都尚可装点门面。
至于其后,又有刑为宗、耿岚因,宋文等共六名嫡传弟子,这些虽听着也不少,但毕竟只有一脉,除此之外太渊观中,便都是些资质平平的普通弟子了。
李靖宏对太渊这外盛内衰之事,并非无所察觉,只是对于他而言,这未必不是好事……
漫漫黑夜中的灯路,已然走至尽头,李靖宏抬眼而去,便见一座白玉红石砌成的高台,于月光之下,似笼罩上了如雾的光。
此台名为百子,世人皆传是因他登基后,子嗣不丰,才于太渊观中,建了这座求子之台。这十来年间,就连他几乎都要被自己说服了。
却少有人知道,这百子台其实是建于他那次子,一场大病忽愈后,用来向天还愿祈福的。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如今还在意这些事的人,也一年比一年少了。
深秋的风越发寒凉,吹拂着李靖宏并不厚重的衣袍,但他的身影却屹立未动,只是停留于那百子台前,既不上前,也不离去。
“陛下深夜来访,可要去老道那里,喝杯姜茶?”衰老而沙哑的声音,自夜色之中传来,似近似远,让人摸不清方位。
李靖宏微微转眸,未有丝毫偏差地瞥到了那身材矮小的老者。
他穿着太渊观中最普通弟子才会穿的粗料道袍,手中拄着根黑细的木杖,随着他的步伐,一压一压地弯曲着,仿佛根本支撑不住他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妙尊的姜茶,朕却有阵子没喝了。”李靖宏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继续望向夜幕下的百子台,仿若无意地说道:“不知味道可还似往日?”
妙尊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几分坦然地笑:“自然,陛下何时来喝,老道的姜茶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