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微微一笑。
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他。
他明白自己欠了她一份年少最纯粹的喜欢,所以他若要偿还,必定还以同样纯粹的喜欢。
她回抱住他,“好,我等你。”
等你带着那一份纯粹的喜欢来与我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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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正文完结)
从小到大,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岑墨,永远都处在荣耀的顶端,他根本没遭遇过巨大的挫折。
都说他是冷心冷肺,铁石心肠,然而他的内心却是极其脆弱的,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曾经车祸是因为他造成的,他的心态一下就崩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喷涌而出,让他自我厌弃,自我否定。
然而,在他陷入这样绝望的境地时,却是柳溪救赎了他。
那个曾经被他伤害最深最深的人,到头来安慰他。
用着柔软温情的声音和他说,她没有怪他,还希望他活成该有的模样,活成耀眼的模样。
她怎么能这么好?
怎么能这么轻易原谅他呢?
虽然得到了柳溪的谅解,但岑墨并没有真正放下。
因此他才会和柳溪说,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回到a市之后,岑墨便将那份发旧的报纸重新叠平整放入抽屉中。
有些伤痛可以选择忘记,而有些伤痛必须记得。
他要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为曾经自己犯下的错做出弥补,他要将这份内疚变成更爱她的理由。
在岑墨回到a市的第二天,岑父与援非专家组安全抵达了目的地,他临走前给儿子放这么一个重磅消息,一路旅途心里惴惴不安,等到安顿下来就迫不及待给岑墨打了一个跨洋电话。
“那件事……你知道了吧?”
岑墨嗯了一声。
他的反应过于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岑父心里发虚,在对方还没责问起来,他先道了个歉,“对不起,儿子,瞒了你这么多年。”
岑墨正坐在书房内,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论文稿上,沉声道:“我不怪你。”
岑父错愕,“你……不怪我?”
岑墨微微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的灯,“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你对我一直寄予厚望,不想我被其他事影响。”
岑父听到这话,既诧异又欣慰,“你知道就好。”
岑墨眸光微敛,“但我不认可这种行为,前十几年都是你们在替我还债,从现在起,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偿还,也不要让妈耿耿于怀了。”
岑父不由说出心里话,“如果不是我和你妈都走,我其实不想告诉你。”
在签下援非“生死状”的一刻,往事如烟云,而他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岑母耿耿于怀的这件事。
这是他一辈子做的唯一不能尽善尽美的事。
岑墨眼神晃了下,他又怎么听不出这交代后事一样的口吻,父母都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现在又都去援非,他不想他们为自己这点小事担忧,便学着去安慰父亲,“爸,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早日带妈回来。”
岑父顿了许久,似是释然,“谢谢,你也保重。”
父子二人都不善言辞,一通电话在简短交流中就结束了,只不过放下手机的那一瞬,两人心里有什么被放下了。
岑墨又翻了下微信,没看着想见的消息,他便将手机放置一边,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柳溪这次出差的时间比较长,他要过很久才能见到她,但没关系,他不会因为思念她而纠缠着她,如果她忙着,他便做自己的事,如果她有空回自己消息,就与她聊两句。
她说,她最喜欢他耀眼的模样。
所以在他们不能见面的日子里,两人都要好好地努力才行。
课题获批后,岑墨又变成了没得感情的工作机器,每天家里、研究院、图书馆三点一线地移动着,其他哪儿也不去。
组里的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岑教授这么卖命?
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冲刺明年iccv论文的决心有多强烈。
而柳溪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利用额外的时间准备论文,时间几乎都被事业占满,比他还要忙碌,虽然很累,但生活却从未有过的充实。
原本今天要开课题会,但柳溪给岑墨发来消息请假。
【这几天我要先忙实验】
【我爸中风住院了,我要尽快回去】
岑墨看见后,立马给她回了一个电话,“叔叔怎么了?”
柳溪怕他担心,所以往轻的说:“人没大碍,就是需要住院一星期,我怕我妈忙不过来,所以想早点结束这里的工作,我订了后天的票回去,所以这两天我暂时得把论文的事先放下了。”
岑墨平静地回道,“知道了,回头发你会议纪要。”
他没什么情绪波动,柳溪也没多想,在请假小插曲结束后,柳溪就赶紧完成手头的工作,希望后天能尽快回去帮忙。
不想傍晚,岑墨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我今晚在医院陪床,你妈回去休息】
【你不用担心】
柳溪一惊,【你去看我爸了?】
岑墨:【嗯】
岑墨:【他恢复得很好,放心】
仿佛担心她怕自己骗人,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岑墨搀扶穿着病号服的柳父,站在被夕阳余晖洒满的病房过道上,二人一同看向镜头,岑父脸上带着笑,还伸手做了个v手势,而岑墨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还有点别扭——因为他并不习惯自拍。
但他的目光是平静的,温和的,不带一点疏离感。
两人看上去相处得十分融洽。
柳溪看到这张照片,腾起一股暖意,抚平了那一整日惶惶不安的心。
想到自己妈妈可以休息,她松了口气,十分感激地给岑墨发了谢谢二字。
岑墨:【和我客气什么】
岑墨早上主动打电话来关心她爸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有些意外了。
毕竟这人以前没心没肺惯了,能主动关心她的家人,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还去医院探望,并且下来陪床过夜。
柳溪觉得匪夷所思,但又非常感动,丢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过去,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又秒撤回。
岑墨:【我看见了】
耿直的男人再次为了证明自己有理有据,发了一张她撤回前的截屏,赫然一个么么哒表情。
柳溪:“……”
6月中旬之后,a市进入了汛期。
雷声轰轰,带来了连续几日的降水。
柳溪从桐城回来的那天,正下着大暴雨,多路段被水淹没,交通堵塞,高铁站内人满为患,极难叫到出租车。
她着急赶紧医院见爸爸,所以岑墨说来接她时,她也没客气。
车门一开,一阵潮湿的空气灌入车厢内,柳溪弯腰坐进副驾驶座,还没坐稳,感觉到旁边人影晃动,她的胳膊肘碰到了他的胸膛。
她茫然抬头,视线撞进一双含笑的漂亮眼眸里。
岑墨俯身抱住她,低声呢喃:“想你。”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自己突然而来的亲密举动会吓到她。
看似在抱她,更像是寻求她的安抚来解他对她的想念。
柳溪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怎么像是个孩子在撒娇。
她抬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嗯,我回来了。”
这语气完全像是在哄小孩。
柳溪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好笑。
岑墨很克制地只抱了一下就放开她,知道她还着急去见父母,所以没多耽误时间。
二人到了医院,岑墨轻车熟路地带她到了病房。
柳母正在病床前给柳父按摩腿脚,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便瞧了过来,“溪溪回来了。”
柳溪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坐在床边的柳父,“爸,担心死我了,你好点没?”
柳母一边按摩着一边笑道:“没事啦,妈自己就是医院的,你操心什么?你爸现在就是话还说不清楚,左胳膊与腿还瘫着,不过好好做康复治疗就可以痊愈。”
柳父看见女儿就呵呵笑了起来,“岑、岑墨呢?”
因为中风的原因,咬字咬不清楚。
柳溪嘟囔道:“爸,你怎么开口就问他啊?”
岑墨正在门口收伞,闻言应了一声,“我在。”
柳母咯咯地笑了起来,轻轻抚了抚柳溪的头,满眼是欣慰,“这两天多亏岑墨帮忙了,前天陪了一整晚,昨天又陪了半个下午。”
柳溪抬头看柳母双鬓的白发,心疼地说道:“今晚我来陪吧,我请了两天假,妈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柳母点点头,“有你们年轻人在,妈踏实多了。”
过了一会,岑墨进来问是不是到了去康复运动室的时间。
柳母一看墙上的钟,一拍脑袋,“看我,和你聊完了,来来,扶你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