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皮痒了,打一顿就好;
——儿子不长进怎么办?
一定是皮痒了, 打一顿就好。
如果一顿解决不了,那一定是打得不够多,照一天三顿招呼。
如果还不行,那就加夜宵。
直到她听说贾政定亲了,女方是一个姓吴的姑娘,心底深处那隐隐的紧迫感才彻底消失。
她莫名就是有一种直觉,如果她和贾家有交集,那一定是和贾政的。
如今贾政订婚了,而且眼见就要成婚了,她与贾家冥冥之中的那种联系,也就彻底斩断了。
如今,她总算可以专心想法子,怎么让大哥同意带她一起出海了。
海外究竟怎么样,她总得亲眼看看,心里才能有个数啊。
*
因着吴姑娘已经及笄了,两家订婚没多久,就开始过六礼,定婚期了。
活雁什么的,是别指望贾政这个战五渣能亲自捉了,史氏索性就替他准备了一对巴掌大的玉雁。
玉有玉成之意,雁又是极忠贞的鸟类。这一对玉雁送出去,已经让吴姑娘芳心暗许。
也让吴家人觉得,贾家并没有因他们家高攀而有丝毫的轻视。
翻过年,先是贾敬娶冯姑娘,后是贾政娶吴姑娘,贾家两府大半年喜气都不散。
可是,尽管家里喜气盈盈,考中了庶吉士的贾敬,在翰林院却不怎么好过。
这个时期,勋贵的地位已经开始显露出尴尬来了。
开国还没过多少年,第一代的勋贵虽然基本上都去世了,可二代勋贵们也都掌权多时了。
这世上的资源是有限的,朝中的职位也是有限的。
勋贵们在这个时节,还霸占着大部分的资源,二代勋贵们也都掌着实权,或者是占着高位。
比如贾代善虽然只是三品的御林军都指挥使,但却管着整个禁宫的宿卫,妥妥的皇帝近臣,实权派;
再比如贾代化。他身体不好,不能劳累,但圣人还是让他坐着兵部尚书的位置。他底下的两个侍郎虽然有实权,但高位却还是他的。
一个饼就那么大,勋贵吃得实在是太多了点。
更气人的是,许多三代勋贵们明明不学无术,却因着父祖的余荫,能够直接入仕。
这就让许多辛辛苦苦,寒窗十年,好不容易考上进士,还要为选官发愁的寒门子弟们觉得不爽了。
而像贾敬这样格外出息的勋贵三代,则是更让他们仇视。
因为他出息,圣人又念旧,就会让他分走更多的资源。
但也因着他出息,那些寒门子弟不敢明着针对他。
于是,他们就孤立他,冷遇他。让他坐冷板凳,对他实行冷暴力。
贾敬今年才多大?刚刚及冠,媳妇儿都才娶了没多久,正是年少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
偏偏因着贾代化身体不好,他帮着处理了好几年族务,又懂得了该忍就要忍的道理。
这让他更难过。
人家要是明着嘲讽他了,他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怼回去。
可是,人家只是不搭理他而已。
他心里憋屈的厉害,偏又不能朝着那些人发泄,忍得心肝脾肺肾,没一处不疼的。
冯氏的性子虽然爽利,但也是个心细如发的姑娘。
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丈夫自入了翰林院之后,精气神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一天,她估摸着贾敬就要回来了,就叫人备了些酒菜,准备问问什么事,也好开解一番。
贾敬正是苦闷的时候,接连三五杯酒下肚,面对的又是新婚的妻子,不知不觉就吐露了在父母面前都不敢吐露的实情。
“他们也太过分了!”冯氏和贾敬同仇敌忾。
贾敬喝得眼花耳热,附和道:“对……过分!”
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冯氏也不敢让他再多喝,哄着他喝了醒酒汤,就把他扶上榻歇下了。
第二日,贾敬上衙之后,冯氏去给许氏请安的时候,就把贾敬的苦闷说给了许氏听。
末了,道:“儿媳看大爷这些日子难受得紧,但又怕老爷太太跟着担心,才一直忍着不说。但儿媳实在是心疼大爷,太太莫怪儿媳鲁莽。”
许氏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神情柔和地说:“你做得很对,夫妻之间就该如此。他是个男人,又这么大了,要面子,拉不下脸。许多事情啊,就只能闷在心里。你替他说出来,这很好。”
冯氏这才重新露出笑意:”多谢太太教诲,我知道了。”
许氏道:“你放心,这事我会和老爷说的。”
冯氏喜道:“老爷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一定可以指点大爷的。”
她顿了顿,又些扭捏地说:“儿媳还想回娘家一趟,问问我的父亲,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说完,她有些忐忑地搅着手指。
她怕许氏误会她看不起勋贵。
对于这个婆家,她是真心喜欢的。
她族里好几个堂姐,还有她的姑姑,嫁的都是门当户对的书香门第。
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冯氏都看在眼里。
她一个堂姐,几乎每次回娘家,走的时候都是眼泪吧擦的,十分不情愿。
那位堂姐的婆家,规矩又多又严,她几乎一整天都没有一刻轻松的时候,从早上睁开眼,去给婆婆晨定之后,就开始在婆婆面前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