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伯也不敢为难他,只得满心忐忑地送他们夫妻回了京城。
贾家的人一走,王县伯就气急败坏地吩咐,一定要尽快把大姑娘找回来,然后就送到家庙去,一辈子不许出来。
太太甄氏心里偷笑,面上却担忧地说:“老爷,贾家大张旗鼓地来金陵提亲,好多人都知道。如今还没待两天,就行色匆匆地去了,外人难免不会多想。”
王县伯烦躁地问:“那依太太之见,该当如何?”
甄氏端着一张贤惠的脸,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好不如,就对外声称,大姑娘突然恶疾,所以才暂缓说亲。”
王子服和王子腾兄弟都惊怒地看着甄氏,王子腾急道:“父亲,万万不可!”
便是嫁了人的妇人,若是身有恶疾,也会被夫家休回来。更何况大妹妹这个没出嫁的?
甄氏这是要断了大妹妹所有的后路呀!
胡嫣也劝道:“大妹妹只是一时冲动,等她回来了,好好教导也就是了。”
“哼。”甄氏早看胡嫣不顺眼了,如今可算抓住了机会,指责道,“大姑娘和我不亲,一向是由你这个长嫂教导的。你就把她教成了这副德性?”
胡嫣脸色一白,无言以对。
王子服待要替妻子出头,却被胡嫣拦住了。
——就算替她出头,又能怎么说呢?说大妹妹天生桀骜不驯?
要真这样说,大妹妹怕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王子腾没有说话,但心里的某个想法却是更坚定了。
*
再说贾敬回到京城之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对贾代善禀报了。
“什么?”贾代善气得把茶碗都摔了,“这么说,王家的女儿,是看不起我贾家的儿子了?”
贾敬默然。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是没有别的解释了。
贾代善冷笑一声,“好个心高气傲的王大姑娘!”
他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冷然道:“王家的老二不是在读书科举吗?那他最好就老老实实地读书。若是哪一日,他觉得读书不行,要往军中发展,那就是往我贾家的地头儿撞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贾敬也没劝他。
因为,贾敬也觉得,王家这事办的,太不把他贾家放在眼里了。
且不说史氏得知之后如何气恼,反正贾代善是借此机会,责怪她选人不靠谱。
史氏自己也很后悔。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大家固然会说王家的女儿教养不够,但也会有人抹黑贾赦,说是贾赦不好,人家姑娘才死活不愿意嫁给他的。
贾代善道:“先别给赦儿说亲了。厉先生说了,赦儿的火候可以下场一试了。等赦儿有了功名以后,还是在书香门第给他找一个吧。”
这一回,史氏没有再反对。
因为,王婵就是众多勋贵中,和贾赦同辈又同龄的最好的选择了。
其他适龄的姑娘,要么就是辈分差了,要么就旁支出身,更有甚者还有庶出的。
总之,史氏是一个都看不上。
她只得安慰自己:书香门第的姑娘也不都是像吴氏一样的,堂嫂家里的冯氏不就很好嘛。
等第二年开春,贾赦就和贾政一起,乘船去金陵赴考了。
因着上一次失败的打击,这一回,贾政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自信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比贾赦强。
府里的两个公子都去考试了,上上下下都跟着陷入了紧张状态。
但再怎么期盼,朝廷设了考试,却不会因任何人而更改日期。
不过这一回,他们回来的却比贾政单独去的那一回回来的早些。
而且,两兄弟之间的气氛很不好。
虽然他们兄弟平日里就不怎么对付,但在人前的时候,还是能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的。
可是这一回,贾赦看贾政贾政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给吃了。
反观贾政却是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
贾敬代替家中的长辈到码头来接他们,见二人如此,,少不得低声提点几句:“莫要让旁人看了咱们贾家的笑话。”
贾政立刻附和:“敬大哥哥说的不错,二弟,你注意点儿。”
“哼。”贾赦冷笑了一声,转头对自己的小厮道,“让你看的那个人给我带下来,让老爷太太都见见。”
贾政眼皮一跳,直觉不好,“人?什么人?”
可贾赦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对贾敬道:“敬大哥哥,别让老爷和太太等急了,咱们这就走吧。”
贾政则落后了一步,亲眼看见贾赦的小厮从货仓里压出来一个膘肥体壮的人。
他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却见他自己的小厮砚台脸色发白,低声对他说:“大爷,这是金陵老宅的厨子。”
贾政的瞳孔微微一缩,心头忐忑,手心立刻就冒出汗来。
“你去,把那人给我要过来。”
“这……”砚台为难地说,“跟着去金陵的大部分都是太太的人,他们不会听小的吩咐的。”
“蠢才!”贾政低喝道,“那就让他闭嘴!”
砚台心头一紧,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大……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