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芳云摸着自己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对了,你刚才说你要买什么样的房子?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是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看房?”
佟雪绿抿着唇,眼眶红了:“我也不想一个人过来,只是我爸妈几个月前双双出事没了,现在家里就我最大,我下面最小的妹妹才三岁,可不就得我一个人来扛着?”
邹芳云听到这话,鼻子一酸:“你这小小年纪的,也是不容易。”
佟雪绿将掉下来的眼泪擦掉,带着鼻音道:“这年头谁容易啊,还不是得活下去你说对吧?我最近要跟人换个工作,要到市区的国营饭店来上班,所以才想在附近租个房子。”
邹芳云听她是国营饭店的,眼睛不由一亮:“你这国营饭店的工作是稳的吗?”
佟雪绿点头:“自然是稳的,不过对方还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要再等一两周才能跟我换过来。”
这年头能在国营饭店工作可是十分体面的,要是有亲戚和朋友在国营饭店工作,同样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尤其是想请人下馆子时,要是有个熟人在国营饭店,那就可以叫对方留点好饭菜,那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邹芳云有心跟佟雪绿交个好:“你这工作好,一定要换下来。至于住的地方,租的是没有的,不过卖的这个月倒是有几间,你现在有没有空过去看看?”
佟雪绿一看时间道:“这会儿都快下班吃饭了,不如这样吧,我请大姐到国营饭店吃个午饭,回头我们再去看房子?”
邹芳云连忙拒绝:“不行不行,国营饭店那么贵,我怎么可以让你请!”
对方没了爸妈,还要养弟弟妹妹,她哪里好意思让对方请。
可佟雪绿坚持要请她,拉着她就往国营饭店去。
想要别人帮你做事,礼数就必须周到。
有些钱该花就得花,这是她办事一向的风格。
两人从房管所出来时,萧承平已经走了。
佟雪绿和邹芳云两人最终还是去了国营饭店,各自点了一碗肉丝面条。
国营饭店的供应虽然不多,选择也很单一,可是分量很足,不会弄虚作假,两人吃得肚子浑圆。
吃完饭后,邹芳云对佟雪绿的态度更加热情了,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
她中午也不回去休息了,带着佟雪绿去看了现在正在卖的几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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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买卖的房子很少,可以说几乎是没有。
现在人们住的房子很多都是以前家里留下来的,要么就是单位分的,往往一家人都不够住,哪里会出卖。
再说了单位的房子也不能往外卖,要卖也只能卖给同个单位的人,所以导致没有人脉的话,压根是不可能买到房子。
邹芳云带了佟雪绿去看了三间房子。
前面两间房子破得佟雪绿怀疑它们随时要倒塌,关键地理位置不好,价格却不低。
佟雪绿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第三间是个独立的院子。
有四个房间外带独立的厨房和厕所,房间宽敞明亮,而且每一间都向阳通风,没有暗房。
房子不算破旧,地理位置也很好,远离大路,把门一关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喧闹声。
这房子简直长在佟雪绿的审美上!
“芳云姐,这房子应该不便宜吧?”
邹芳云比了一个手掌:“要这个数!”
一个手掌,那就是要五千元!
佟雪绿闻言不由咋舌。
佟大军夫妇的抚恤金有一千元,卖给徐家的工位三百八十元,给了一半给北禾老家的人。
上段时间为了让谢金花他们“腐败”,她主动给了不少钱,算下来,她现在还有一千一百多。
连一半都不到,这怎么买啊!
邹芳云道:“妹子,是你我才介绍这房子的,要是其他人,我可未必会带过来!房子是以前的资本大户缴上来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后面有问题,现在这房子是政府名下的,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很多人心里害怕,担心哪天会被政府给收回去,所以才没有卖出去,不过顶多留多一两个月,必定会被人买走!”
她男人家是没这么多钱,要不然她早就买下来了。
“芳云姐,这房子太贵了,我手里拿不出那么多钱,真是不好意思,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
佟雪绿此时的心情就像带着两百元去逛lv店一样,那个揪心啊。
邹芳云摆摆手:“你跟姐客气什么,不过买了不了房子,你回头要住在哪里?”
佟雪绿叹气道:“回头再看看吧,总会有办法的。”
最后一条路就是跟苏秀英租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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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佟雪绿变得有些沮丧。
那房子她太喜欢了,至于被政府收回去这种事情,她一点也不担心,问题是她拿不出那么多钱!
现在距离经济开放还有两年,她想短时间弄到很多钱,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倒是可以像很多穿越前辈那样,弄些吃食去黑市倒卖,可去黑市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没有空间没有金手指,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赚到四千元。
得了,说来说去,她最终的归属就是跟苏秀英租房子。
当天晚上吃完饭后,佟雪绿跟佟嘉鸣说了她很快就要换工作的事情。
“我跟人换了国营饭店的工作,在市区那边,到时候我再找个房子,我们一起搬过去,你这边有什么问题不?”
佟嘉鸣闻言一脸吃惊。
国营饭店可是很体面的工作,很多人想进去都进不去。
她居然用纺织工的工位跟人交换成功,她是怎么办到的?
佟雪绿看他吃惊的样子,解释道:“我帮了那人一点小忙,刚好她想换工作,我们便交换了。”
一点小忙?
佟嘉鸣一点也不相信这话,不过他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将佟真真弄去农场,又将佟彦良送去大西北,还有北禾老家那帮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来,灰溜溜地走,这全部都是她一个人的手笔!
只是她这样厉害,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那边的佟家?
佟嘉鸣心里这样想着,不想一个不留神,便将问题给问了出来。
佟雪绿挑眉:“你该不会以为我离开那边的佟家,是因为我怕了佟真真,或者是被佟真真给逼走的?”
佟嘉鸣:“难道不是吗?”
佟雪绿翻白眼:“当然不是!你这也太小看我了,我要是不想离开,谁也没法赶我走!我之所以离开那个佟家,是因为那里原本就不是我的家,这里,才是我的家!”
佟嘉鸣心好像被锤子重重捶了一下。
他想问她,如果将这里当作家,当初为什么要那样跟他爸妈说话?
可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
佟雪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还有其他问题不?”
佟嘉鸣摇头:“没有了。”
“这事情你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说,免得万一换不了,还要被人嘲笑。”
“好。”
两人刚说完,佟绵绵就踢着小短腿跑过来了:“姐姐,你看三哥给绵绵扎的头发,不好看!”
佟雪绿还来不及开口,佟嘉信就炮竹一样冲过来:“哪里不好看了?明明就很好看,以后三哥每天都给你扎头发!”
“不要不要不要!”
佟绵绵挥着肉呼呼的小手,小脑袋摇成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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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雪绿看她的小揪揪被扎成了两坨刺猬一样的东西,忍不住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她将小团子抱起来,轻声安抚道:“绵绵放心,姐姐不会让他碰你的头发。”
佟嘉信浓眉扭成毛毛虫,不服气道:“我为什么不能给绵绵扎头发?凭什么?”
佟雪绿凉凉看了他一眼:“你要扎也行,那以后我做的饭你都不要吃。”
“……”
佟嘉信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佟雪绿勾唇一笑。
打蛇打七寸,对于吃货来说,不让他们吃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受。
此时佟嘉信就很难受,偏偏不敢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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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温家的电话从早上开始就响个不停。
部队的军官,以及在外地的老战友纷纷打电话过来给他祝寿。
在京市这边的亲戚好友也一早就将寿辰的贺礼送过来。
温老爷子提前警告过他们不准送贵重的东西,所以大家送过来的都是实用、但价钱不算贵的东西。
温老爷子看着一屋子给他祝寿的人,心里却老大不乐意。
因为这些人都不是嫩草!
等人一走,温老爷子就忍不住抱怨了:“你个不孝子孙!害我七十岁都抱不到曾孙子!”
温如归将一碗长寿面放到他面前,跪下去磕头道:“爷爷,祝您松鹤长春、寿比南山!”
温老爷子:“你要是想我寿比南山,你就将嫩草带过来给我看看!”
温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