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舟手里的葱油饼一松,啪嗒掉在地上。
“狗剩,我记起来一件事。”
“哇呜?”
“他好像不会水。”
“……”
“!!!”
被抢救上来的晏珏被秦宿舟打到五脏六腑都快移位才把水吐干净,在地上跟要死不活的大鱼一样抽搐了半天才缓过神。
“你这是何苦呢?”秦宿舟蹲在他身边,看着不远处甩着一身湿毛的狗剩,“人家那是狐狸,不是狗,况且你还坏了我一个葱油饼。”
晏珏裹着湿漉漉的袍子,眨巴着琥珀色的眼睛,“师兄我冷。”
“你少跟我撒娇,”秦宿舟白了他一眼,“自己换衣裳去。”
“全被狗剩咬坏了,这是最后一件了,”晏珏打了个寒颤,咬了咬发紫的嘴唇,“师兄我真的好冷啊。”
一阵风吹来,晏珏瑟瑟发抖地抱紧了他的膝盖,长长的睫毛湿哒哒的,跟雨帘子一样,一掀就滴滴答答地淌下水珠。
“自作孽不可活,等着,我给你找点柴火来。”秦宿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敲了敲他的额头变要起身,却被他额头上皮肤上滚烫的温度给吓愣了。
“你……你怎么回事?”秦宿舟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拧起了眉,“什么时候发烧的?这么烫?”
晏珏咧开嘴,有些傻里傻气地笑了笑,然后身子便朝旁边一栽,晕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晏珏烧得很重,一双好看的眉毛总是搅在一起,热度上来了还会胡言乱语,一会儿喊娘你别走,一会儿喊师兄你不要不理我,又一会儿喊谁谁谁来陪我玩。
偶尔热度下去了又嬉皮笑脸,拉着他的衣角粘着他一声一声地喊他师兄,跟他说自己没事。转眼就又烧得不省人事。
这么断断续续地烧了四五天,热度一直没有降下来。秦宿舟看得心焦,真怕他这本来就不对劲的脑子再给烧得更奇怪,便让狗剩加紧了脚程,提前了几天到达圣阁。
圣阁弟子见了晏珏的碧海角大弟子腰牌,狐疑地扫了一眼他旁边的秦宿舟,“这位……”
晏珏微笑着,“我内人。”
“哦,是秦公子。”圣阁弟子了然地点了点头,“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秦宿舟:“……”
秦宿舟发誓,他当年杀了姜山的消息都没在修真界传这么快。
圣阁弟子将二人引到了一间靠北的院子里,躬了躬身,“二位请,只是碧海角已有修士先至,住下了西面的两间,如今只剩北面的屋子空着了,二位……应当不会不方便吧?”
晏珏摆摆手笑笑:“小兄弟说笑了,方便的。”
秦宿舟:“……”
行。
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
“但是碧海角还有谁来啊,难道会是尊主……”晏珏送走了圣阁弟子,扶着脑袋咕哝着往里走,差点没留神被门槛绊了一跤。
“罗柳要来这院子我就待不下去了。”秦宿舟上前扶了一把,“但他来了还要你过来作甚?”
“也不一定啊,尊主嘛,奇奇怪怪的……什么的……”晏珏说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秦宿舟探了探的额头,热度又上来了,不由得从内到外由衷地叹了口气。
“你先去屋里睡一觉,发个汗,我给你找找有没有药。”秦宿舟把人前脚送进屋子,后脚就听见院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出去一瞧,温阮急匆匆的步子蓦然停下,激动之情僵硬在了脸上。
“晏珏不是不让你们来的吗?”
“你、你管我们啊!”温阮一双圆眼瞪着他,尽管没什么底气,但凶巴巴的气势丝毫没减,“你让开,我要进去见师兄!”
“你师兄病了,别扰他。”秦宿舟把人推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病了?”问讯而来的青山青水跟在温阮身后,闻言双双一愣。
“他怎么会病了?!”温阮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可能,他在碧海角被师尊怎么折腾都没有病过!是不是你伤他了!”
“我伤他做什么?跟碧海角宣战吗?”秦宿舟被温阮尖锐的嗓音刺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痛。
“我、我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温阮嘀嘀咕咕地还想说两句,被青山青水往后拉了拉。
“师……呃——”青山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有事说事。”秦宿舟疲惫地摆了摆手。
“师兄是得了什么病?”青山问道。
“发烧,四五天前开始……不对,要更早,他一直瞒着我,”秦宿舟揉了揉眉心,“热度忽高忽低,一直不退烧,不太寻常。”
三个人面面相觑,似乎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秦宿舟摇了摇头,让开了门径直往外走,“算了,你们的大师兄我操心都是白费,随便你们吧。”
三人目视着他快步跨出院子,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留下他,正举措不定之际,秦宿舟的脚步却陡然一顿。
一柄斧头擦过他的鬓角砸进了身后的廊柱上,秦宿舟的脸颊往侧边让了让,却还是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对方来势汹汹,秦宿舟反倒不慌了,脸上架起了游刃有余的微笑。
“看您的衣着……是漠北楼兰堡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