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去怎么知道?难道就一直躲在这里看着生灵涂炭吗?”温阮与他争辩道。
“那也要从长计议。”
“师兄一直不在,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吧?”温阮突然站了起来,话音之中带了哭腔,“碧海角上下八千弟子现在只剩三成都不到,大多都是死在了人眼的手下!”
她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压下溢出眼眶的泪花,哽咽着问他,“师兄!你不要碧海角了吗?”
晏珏不由怔住了。
“他不会不要碧海角的,但你现在这样无异于带着剩下的三成弟子去送死。”秦宿舟出声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无澜的所在之处,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早就离开碧海角了。”温阮瞪他。
“但这不妨碍我恨人眼和无澜,远比你恨得多。”秦宿舟平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瞳仁里深不见底,就好像凝望深渊的时候胆战心惊,温阮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温姑娘!温姑娘!”顾歌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安鸿说做出了解药来,可以……”他一头扎进了屋子里,见到秦宿舟和晏珏明显愣住了,下意识止住了话头。
“什么解药?”秦宿舟问他。
“啊……人眼不是用公主当虎符控制尸体吗?”顾歌眨了眨眼,飞快地说,“安鸿说这个可以解。”
“这也能解?”晏珏奇怪地看着秦宿舟,“安鸿又是谁?”
“滨南柳坞的坞主安鸿,你又忘了?”秦宿舟无奈。
“那人不是叫安鸟?”
“……”
……
更深露浓,楼兰堡安静得像是座坟场。
温阮说滨南柳坞的人一直在积极研制解药,所以特地为了他们在楼兰城里修筑了一个巨大的熔炉池,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有成果。
秦宿舟和晏珏都觉得不太对劲,这可是魔魅族的能力,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内能研制出所谓的解药?因此临走前,二人留下了青水,吩咐他召集人马围在楼兰城附近,一炷香之内如果得不到消息就直接冲进去。
“诶?”晏珏望着前方叽叽喳喳凑在一起的温阮和顾歌突然道,“顾歌,你还长个儿吗?”
“啊?”被点到的顾歌茫然地回过头,看晏珏在他头顶比划。
“我感觉阿阮都快比你高了。”晏珏拍了拍他略显瘦弱的肩膀,“多吃点肉,长结实点啊,不然怎么保护阿阮?”
“师姐这么厉害,不需要保护吧。”青山在一旁小声说着,不出意料地收到了温阮的一击眼刀。
“我我我我可以的!我会保护温姑娘的!”顾歌红着脸底气不足地说着。
“还喊温姑娘呢?阿阮都喊你顾哥哥了。”晏珏笑着打趣道。
“师兄!”
“哎呀,这老大不小的姑娘终于嫁出去了。”晏珏笑嘻嘻地说。
青山一边笑一边忧伤,“哎,有对象真好,师姐出嫁那天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哈哈哈哈哈!”
“你们——!!”温阮跺着脚气呼呼地瞪着他,顾歌的脸则是跟烫熟了的虾一样,红得根本没法看。
“顾歌。”一团哄笑声中,秦宿舟平静的声音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就跟往开水里投了一块冰一样,顾歌下意识吓了一跳,见他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肩。
“顾歌,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手心吗?”
晏珏不笑了,看着秦宿舟将顾歌的掌心翻开。
左手,空白;右手,也空白。
“师兄……”
秦宿舟朝他道了一声抱歉,转头对上晏珏的视线,摇了摇头。
“约莫是我记错了……”他小声自言自语道。
“没事没事,”顾歌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蹦蹦跳跳地带着他们去了熔炉池边。
……
熔炉池边用砖块垒砌了一人高的墙头,靠外的地方有一扇沉重的铁门。拉开铁门的一瞬间,顾歌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敛去了在掌心用的障眼法。
熔炉池边不设护栏,冒着滚烫热气的汤药就在池子中翻滚着,安鸿穿着那身月白的衣裳跪在池边,身后整齐地站着一排排身着白衣的滨南柳坞弟子。顾宁则带着子夜眼的人站在门边,见他们进来了,转身便去把门合上了。
铁门重重地砸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饶是再迟钝的温阮此刻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来了?”安鸿撑着膝盖从池边站起身,脸上仍然带着那副优雅的笑容,却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衬托得有些扭曲。
晏珏不与他多语,上前一步抬手唤出了冥骨。
“你是谁?”
“不再聊一聊吗?”安鸿有些苦恼地拖着腮,“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呢,每次想替你疗伤都被拒绝了,我很伤心的。”
晏珏嫌恶地蹙了蹙眉,“你说话好恶心。”
兴许是没料到他说话这么直截了当,那张面具覆盖下的完美脸皮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
“罢了,本来看在零儿的面子上想与你好好聊聊的,我也不想跟小舅子关系那么糟糕,”安鸿耸了耸肩,“但你好像不愿意。”
“……”晏珏怔了怔,“小舅子?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