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魔镜,粉唇微启,轻声答道:“好。”
弗洛拉伸出手,她说话时总是想触碰着魔镜。
只是在她刚刚抬起手之后,魔镜上面的字又倏然融化、复又升起一段画面。
魔镜的镜面里,是弗洛拉纤细柔美的手掌,她的手掌很小,但是手指却很修长,指甲是淡淡浅浅的粉色,和她的容颜一样,透着清纯动人。
然而对比总是鲜明的,越是美好,她掌心处那几点斑驳的血痕就越是刺目。
弗洛拉的手掌停在半空中,面容有些忪然。
画面消失,字迹浮现:“手上的伤口。”
弗洛拉翻过手掌,她盯着掌心有些出神,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魔镜,不禁小声问道:“是不是我不将伤口处理好,你就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魔镜这一次没有一点迟疑,他坚定的答道:“是。”
弗洛拉微微抿了下唇,她似乎有些开心,却又强行控制自己不露行迹,因此表情显得有一点怪异。
弗洛拉粉拳微握,抵住唇轻轻咳了一声,她抬起眉睫,眸中流光溢彩:“可是我很想知道答案,我已经等不及了。”
光芒在她眼底破碎,却因散碎而显得更加璀璨动人:“你不会懂,我在看到我梦境中那个天使时,心底有多震撼和向往。”
她的手掌不禁轻合起,垂在胸口处,微扬着脖颈,神情诚恳真诚,似在朝圣,模样圣洁。
魔镜却不再理她,镜面上只有一个‘是’字久久凝滞着不消散。他沉默的模样像是镜子的灵智突然消失,变成了一个死物一般。
弗洛拉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儿,魔镜一直不吭声。
确认魔镜真的没有一点动容之后,弗洛拉的眼眸中几不可察地浮现出一抹失望。
……算了,那她就按照他所说的,先将伤口处理下吧。
弗洛拉极为勉强地在心里想到,心底最深处,却不禁泛起一丝丝蜜甜。
弗洛拉转过身,想要出去找侍女来为她处置伤口,可她却又想到这个地方是古堡的地底,侍女一来一回要很长时间。
弗洛拉不想再等了。
弗洛拉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她忽然蹲下来,把地上那面厚重的黑布又捡了起来。
魔镜这下反应倒是很快,他打出了一个问号:“?”
然后这次没有回应的换成了弗洛拉。
弗洛拉无视镜面上飞快浮现的‘你要做什……’,她用魔力控制黑布在半空中扬起,重新又盖在了魔镜上。
做完这一切后,弗洛拉掩着唇轻轻吐出一口气,温柔的面容再次冷漠下来,她冷肃着脸,向宫殿外出去。
厚重的宫门无声地启开,为女王开启道路。
宫门的女仆们屏住气,紧张地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女王陛下的面容。
她们只看到女王陛下优美的裙摆扬成盛放的繁花,停在她们面前。
弗洛拉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随我进去,将那面魔镜搬至我的卧室。”
女仆们不敢多问,在弗洛拉话音落下后,刚刚被她任用的新女仆安娜立刻起身。
她对着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与自己进去完成女王陛下的任务。
动作利落沉静又干脆。
弗洛拉心中有许多心事,即便如此,她依旧分出了一缕心神停留在安娜身上。
她想,或许她该早一点换一位女仆,无论是贴心还是能力方面,安娜显然都比海琳娜高强太多。
弗洛拉站在过道旁,她头顶是幽幽闪烁的昏黄烛光,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侧颜像是蒙了一层橘黄色的光影,充满了时代感,一瞬间,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
弗洛拉避让开位置,让女仆们搬着魔镜走在前面,而她沉默地跟在身后。
厚重的黑布死死压在魔镜上,连从过道轻轻拂过的风都无法掀起它一角。
弗洛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捂住胸口。她的眼中划过一丝难过。
这是最后一次了……
……狄更斯。
女仆们屏住呼吸,在安娜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穿过暗门、走出廊道,终于又回到了地上的古堡。
她们一行人的出现引来了古堡中侍卫好奇的目光,不过大家在看到身后面容平静的女王后,立刻又惊惶的垂下头,不敢再看。
弗洛拉一路走着,边漫不经心地想到,大家好像都很怕我……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有畏惧,臣民才不会再敢背叛她。可是这么一来,就不利于她塑造温柔大方的形象了。
天使都爱圣洁善良的女孩。弗洛拉酸溜溜地想到。
在弗洛拉复杂的心思中,勤勤恳恳的女仆们搬着魔镜来到了顶楼。
安娜恭敬地问道:“陛下,我们应该把魔镜置在何地?”
弗洛拉的目光在屋中环绕了一圈,她抬起手,虚虚点了一下床对面的地方:“放在那里吧。”
女仆们闻声而动,立刻将魔镜搬过去放置了下来。
弗洛拉走过去,一把掀开上面的黑色绒布。这一次,魔镜没有再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它的镜面黑暗且沉默,死寂极了。
弗洛拉在镜前默默站了片刻,她垂下眉眼,轻声吩咐着安娜:“安娜,我的手破了,过来帮我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