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赵家便是靠着船运,运送香料瓷器起价,后通过官府,拿到贩盐同行,成为江南地区有名的盐商。
纪元随夫人进府,数名仆人前来迎接。
赵府坐落于城北一块,地处繁华,一片白墙黑瓦的府邸,坐落在一起,小桥流水,形成独特景色。
纪元记得小时候,上学的书院也是如此,她随着赵言词走入厅内,赵家众人已在此等候。
纪元带着赵言词,以姑爷身份送上小礼,他知府嫡子,六部官员的身份让赵家众人不敢放肆,各个以礼相待。
直到旁亲离去,赵言词的二叔才笑着向赵母问道:“话说嫂嫂,这言词成亲大事,怎不见言奇?”
赵母回道:“二叔忘了?他出海数月,哪有那么快回来?”
“唉,真是可惜。”赵二心知肚明,还故意道,“姑爷不知看过没,我们家言奇,可与言词一般长相。”
纪元来时,就听言词说过,赵家的情况。
这些年赵母有意让赵言词恢复女儿身,就谎称赵言奇出海做生意,以此让赵言词回府,就这样一人做两人,分开回来。
但到底男女有差,兄妹俩又从未一同出现,时间久了,自然引起赵家人怀疑。
本按赵母想法,是寻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入赘赵家,待生了儿子,便直接让赵言奇“死去”。
这样,赵家有后,女儿也不用再女扮男装。可惜这入赘女婿人选还未选中,就被纪家看中。
不过好在纪家位高权重,即便事情败露,赵家旁亲也不敢多闹,毕竟这发财之道,贩盐许可在纪家手中。
纪元猜测赵二叔是在试探,淡定道:“妻兄与言词既是一母同胎,相貌相似也是应该。”
赵二叔呵呵一笑,点头赞同,又转身看向身旁老叁。
赵叁叔肥头大耳,受了赵二叔点拨,大嗓门高喊:“那可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赵母脸色顿黑。
纪元不以为意,对着赵言词笑道:“哦,还有这事?待妻兄回来,我可要看看。”
“别吓着夫君了。”
“怎么会?”
纪元这么一说,赵家二兄弟以为他真没见过赵言奇,自认以后会有好戏看,满意离去。
两人走后,赵母气得拍桌:“这群老东西,就惦着赵家无后,好分了家产。”
纪元这时起身安慰:“岳母,放心,我会护好言词。”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纪元年轻有为,不过二十,已是京中六品官员,前途无量,赵母自然满意,只是…她并不知道纪元同为女人的身份。
当初纪母秉持着秘密越少人知道的原则,并未告诉赵母真正原因。
不过赵母为商多年,见多识广,对于官商结亲同样质疑,纪母为消除赵母的疑惑,也为了今后子嗣的问题,直接谎称纪元身体有碍,无法生育,所以选了商贾赵家。
届时,需要赵家小姐配合,假装怀孕,待生产之日,以她人孩子代替,诞下纪家嫡子。
身为母亲的赵母自然不想同意这门亲事,因为这意味着女儿终身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即便能恢复女儿身,也是活守寡,这和假作男子为生有何区别。
然而纪母看着质朴面善,实则是个笑面虎,她直接拿出贩盐所需的公文,让赵母不得不妥协。
事已至此,赵母只能认命,她看着女儿女婿,心中还念想着儿孙满堂的一日,遂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随我去普陀上香。”
“是!”烧香拜佛本是传统,纪元和赵言词都不觉有异。
翌日清晨,赵母便带着女儿女婿坐马车出发,来到岛上。
两人跟随赵母一路参拜,直到来到一座人满为患的庙宇,看着厅内正中,那抱着男婴的观音菩萨像时才明白过了,她们是来拜什么。
这让跪在蒲团上的两女子面面相视,尴尬低头。
在敬香叁柱,拜叁拜后,一中年僧人走来,对纪元和赵言词道:“施主们,随我来。”
纪元和赵言词皆是不明,被赵母推着走入后庙。
相较于前庙的人山人海,后庙大院却空无一人,看样子是特殊待遇。
纪元想起方才岳母给的巨额香火钱,有些愧疚,这白白花花的银子,怕是浪费了。
纪元与赵言词只能忍着心中尴尬,硬着头皮随僧人指示,跪于观音画像前,受着玉净瓶中甘露水的洗礼。
一柱香后,两人携手离开,还各自带了几粒花生。
因该庙有只入不出的规矩,纪元和赵言词需从后院走道绕行。
不过该庙建于山崖处,站于石墙边便将山下景色一览,而该道上无他人,倒是赏景圣地。
因此,纪元和赵言词慢悠悠走着。
赵言词看着手中花生,叹道:“娘亲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都说了你不能生。”
纪元拜了半天早是饥肠辘辘,正吃着僧人给的花生,看着山景。
赵言词诧异:“夫君你怎么吃了?大师说了,要带回去垫枕头下面。”
纪元转头把赵言词手中的花生也抢了过来,剥壳道:“放枕头下面有什么用?”
“可是…”赵言词话音未落,拉着纪元指着山下道,“夫君,那坡上有山民在采茶叶呢!”
纪元寻着赵言词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灌木丛生的山坡中,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站在那里。
他束着最为简易的发髻,肩膀处补着与衣服完全不一致的补洞,看似就一普通山民。
可那强夺天工般的五官,倾世绝尘的气质,让纪元只觉得自己怕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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