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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点遗憾自己方才竟闭了眼,刚想央求人再来一次时,那大汉竟似是知晓她心里所想一般,朝她温和的笑了笑,示意她让到一旁,萧辰意便就见打下手的人拉来了一辆木板推车。
    那推车瞧着有些破旧,但车上中心处却竖向插着许多如她方才手中拿着的那种彩色纸束,而四周则是顶头焦黑却并未点燃的火把。
    萧辰意这次没再闭眼了,她只见那大汉又招呼了一通,耍了几个把式,便突然朝着推车上喷出了一条火舌,火舌很快便扫过了推车四面。
    众人离得稍近些的都觉着好像有些刺眼,便还是微咪了眼睛,等火光散尽后,众人才瞧着推车立时都惊叹不已,因为在推车上,方才那一束束的纸条竟全都变成了萧辰意手中捧着的那种纸花模样,拥簇着,满满的一大车,而在车旁四周的火把则熊熊的燃起了火光,愈发衬得那些纸花如梦似幻般漂亮!
    萧辰意脸上被火光映照,卷翘的睫毛弯成了一汪美好的弧度,朱唇粉面,含情带笑,侧颜精致而妩媚。
    几乎达到了蛊惑人心的程度。
    而她笑着笑着,不经意回头随意看了眼,视线却就与人群外的一个男人对上,但她此时似乎是已完全沉浸在了对表演的惊叹与快乐之中,就好像没发现自己方才对上视线的人是谁一般,面上笑意丝毫未减的自然又转回了头去,就如方才与她对上视线的人在她眼中同其他陌生的围观者们一般。
    赵侍新站在人群外,看着女人转回了头去,脑子里不断重现着女人方才映着火光的笑容,明亮又耀眼,却同样温柔又平和的笑容,赵侍新眉峰突然紧蹙,这女人又这样笑了。
    当年,她偶尔罕见,也会这样的笑。
    不过却都是醉了的时候。
    当然,这女人当年很少会醉成那样。
    不过每次一醉,却都会变得有些奇怪。
    让赵侍新以为那女人好像是突然的就有点变了一个人,亦或是这也是她本来的另外一面。
    所以他一直都很有些好奇,而且这女人令他好奇的地方……
    赵侍新想,到现在,实在是挺多了。
    眼前突然便出现了某些记忆中的画面,赵侍新拧眉不语,神思涌动,却没人看得出来。
    当年,公主府中,某处院落的墙角边,一个锦衣丽人正蹲身在地上,似乎在瞧着她眼前的什么东西。
    在女人身后全是被她赶到一旁不准上前去烦她的婢女。
    女人嘴里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声音轻得又好像并未在说话,此时一个男人走到了女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道:“你叫我来想干什么?”
    女人迟迟未抬头,也未说话,男人不耐想要离开时,袍角却突然被人给一把扯住了,然后女人似乎是想使劲将男人给拉到同她一样蹲着的高度,但男人自岿然不动。
    女人微微委屈,唤了声,“赵侍新,你帮帮我……”
    听口齿,似乎还挺流利的,所以男人虽怀疑,却并未想到女人此时已经是很醉了。
    他便冷道:“我能帮公主殿下你什么?”
    女人缓了缓,终于双手往前将身前的一团白摇摇晃晃的抱了起来,只听两声“喵喵”的叫声,男人才知,原来在女人脚跟前的是那只白猫。
    男人侧头看向一旁,女人颤巍巍的将白猫抱起,凑近男人,竟突然似站不稳般连人带猫的靠入了男人怀里,身子软的像团水,男人额角抽动,便听女人在他颈间有气无力的道:“赵侍新,你帮我……帮我把团年抱回去吧……”
    女人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又接着道:“顺带把本宫也抱回去。”
    男人一只手抓住了女人手臂,似乎想阻止女人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靠。
    他道:“有的是人能将公主你带回去,公主又何必找我。”
    女人却突然站直了些身体,看着他,半晌竟朝他灿烂的笑了笑,明艳又妩媚,温柔又纯善,然后才又靠近他怀里道:“不行,我不要别人……自然得是你才行……”
    男人手上微用力,依旧冷冷的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又咯吱咯吱笑,凑近了男人耳边,然后轻轻的道了一句话,让男人瞬间便面容青红交错的话。
    她说的是,“因为,赵侍新你,可是本宫……第一个睡的男人呀。”
    女人突然又站直了身体,“你说,你不抱我回去,那谁抱我回去?”
    似乎又是在说,你不负责,那谁负责一般。
    想到前几日这女人干的混账事,男人手心没来由的发烫,面上更是愈加青红一片。
    突然,女人又接了句,“虽然……”好像是有点遗憾。
    男人面上红意渐退,他冰凉的问道,“虽然什么?很遗憾不是那位陵淄候是吗。”
    女人反应了半晌才道:“啊,对啊,陵淄候,我的表兄,我喜欢他,我喜欢他的……”
    男人面容冷硬,手心里使上的劲,渐渐能将人给捏疼。
    女人呼痛一声,然后道:“赵侍新,你轻一点……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女人说着一只手搂住了男人脖子,虚虚的挂在上面,温温柔柔的,全然不像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模样,又道:“好不好?”
    赵侍新终于冷着脸,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径直送回了女人的寝室。
    现在已是两人共同的寝室,当然,他是被逼的。
    将女人放回榻上,白猫自行跳下了床,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在男人的脚边围了一圈才离开。
    男人放开手,正准备离开时,女人却突然双手往前紧紧圈住了男人的脖子,然后就这么看着人,视线顺着他的脸部轮廓逐渐下移,盯着看了许久,突然却朝他微微一笑道:“赵侍新,其实……你真的长得很招人惦记,惦记到……让本宫现在就想……”
    男人被迫躬着身,眼眸幽深,他问道:“你想怎么样?”
    女人突然狡黠一笑,将男人往下压,然后一个翻身,在他不注意时,竟就这么翻了个身的将人给压在了身下,然后就见女人拔掉了金钗,扔到床下,趴在男人的身上笑道:“让我现在,就想吃了你。”
    男人从来知道她大胆,但现下这女人的笑却是妩媚中带着纯真,似乎对他全是满意,他冷漠道:“你喝醉了。”
    女人却肯定的道:“我没醉。”
    男人好像有些恼了,似乎是想提醒她要点脸面,“现在是白天。”
    女人想了想便道:“哦,那行,那我等晚上。”
    男人终于一把将人给推下身,想坐起来,却被女人长臂一伸又将他给压回了床上,然后头便枕在男人的手臂上,侧身抱住人的胸膛,妥协的嘟囔,“好了好了……你现在就陪我睡会儿,就睡会儿……”
    赵侍新忍耐着,很快却又听女人道:“赵侍新,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人眉间一跳,知道这女人现在应该真的是醉的不轻了,他问道:“什么秘密?”
    女人道:“就是……就是……”
    “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很快便是均匀的呼吸声。
    就好像刚才想说的什么秘密是故意玩他的一样。
    床上男人想起身,手却被压着,他侧身看向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胸膛微微起伏,视线渐渐落在女人白玉般的脖颈上,似乎是……很想掐死她。
    但最后却只是手臂横在额上,睁眼看着粉白的帐顶,面容冷冽。
    这之后,在那一个月只剩二十几天的时间内,女人还醉过一次,那一次她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的情形,喝醉了便是如个小孩儿般缠着他。
    然后说想告诉他一个秘密,但每次却都只什么也没说出口,似乎是醉了也要刻意逗他玩一般。
    但现在,赵侍新看着前方总算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女人,他觉着,总有一天,哪怕当初她真是刻意逗他,他也要让她这之后给他说出一个秘密来。
    萧辰意挤出人群后,又往下一个地方奔赴,赵侍新便也提步往前,依然闲闲的赘在身后,长业则不时为来不及付钱的侍卫,拦住想追上前来的一个个摊主。
    却没人发现,一直有辆玄色绣金线的马车,低调而保持着合宜距离的跟在一行人的身后。
    马车内的人,不时挑起东侧的帘子,露出了一张脸,但却是一张带着摩罗鬼面具的脸。
    而马车内的另一侧,也有人想挑起帘子,却被外间侍从给阻了的道:“这位公子,还请莫要好奇。”
    马车内又再次想挑起帘子的人只能又悻悻的将手收了回去,道:“好吧好吧,行,都听恩人的。”
    萧辰意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今晚好像有些开心过头了,她看向街面上摆卖的物件,视线不经意与一辆玄色马车内,正挑开帘子,带着一副夸张鬼面具的人视线对上,她好奇的多看了两眼,那人似乎也是在看向她方向,但隔着面具,又不能确定,萧辰意便瞧着,但那人却已然放下了手去,玄色车帘,阻隔了视线。
    萧辰意不知为何,突然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但很快,她便将这点思绪抛诸了脑后。
    前方又是一处石桥,只见桥面上,两侧也同其他地方一般,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铺,各种招呼吆喝声听来十分的亲切。
    萧辰意走上石桥中心,却突然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瞿晚。
    而她手里还提着一盏花灯,就是她送还给她的那一盏。
    沈瞿晚见到她之后,面色一瞬就有些变了,等她再瞧见身后渐渐越来越清晰的男人脸时,沈瞿晚十分用力的掐着手心,才能稳住自己。
    而此时,又突兀的冒出了一个男人声,“小晚,你瞧瞧这兔子灯,你喜欢吗,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种兔子灯了……”
    来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站到了沈瞿晚身旁,也看向萧辰意的方向,视线逐渐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
    萧辰意见两人视线都看向了她身后,她这才想起,赵侍新好像一直都在她身后的。
    她刚想转头回去时,身旁却有一人绕过她,走到了沈瞿晚面前,然后看着她道:“小晚,抱歉,我来迟了。”
    沈瞿晚看着男人,半晌她却笑着道:“没事,你突然有事忙,我知道的,不过……”
    沈瞿晚说着看向萧辰意,刻意也守着身份的道:“你跟长公主殿下……”
    说着她忍不住微咳嗽了两声。
    赵侍新站到了沈瞿晚一侧,他手覆上了她一侧手背,温言道:“怎么这么凉。”
    说着握住了沈瞿晚的手。
    沈瞿晚眼皮颤了颤,她不自主便向赵侍新靠近了一点,道:“我没事。”
    孙承站在一侧,手用力的握拳,牙根也紧咬。
    赵侍新这才看向了萧辰意,似笑非笑的道:“长公主殿下金尊玉贵,出门未带足够的银钱,所以臣既然见着了,便只能逾矩与公主殿下同行了。”
    萧辰意听了这,一瞬懵逼,她立时转头看向身后的四个侍卫,只见三人满身都挂着她方才当街买下的各种东西,满满当当的,而另一人,此时则满面通红,萧辰意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不都是你……”
    那侍卫,有些委屈的看她一眼,又看那位赵大人一眼的道:“殿下,臣带了足够的银钱的,只是有些时候来不及……”
    “为了不扰您雅兴,所以赵大人便替殿下您先行垫付了……”
    侍卫想,既然赵大人先付了,他又能说什么……
    萧辰意:“……”
    默然半晌,她才道:“既然这样,那本宫还真是替我这不成器的侍从谢谢赵大人你了。”
    很快,萧辰意又道:“本宫之后会派人将赵大人你垫付的银钱送来大人府上的。”
    赵侍新看着她,道:“公主不必心急,想来公主也不会赖账的才对。”
    说完,赵侍新又道:“长公主殿下,臣与小晚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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