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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萧秦昭便揽着人往前走了,似乎是有些不方便,赵侍新只见前方男人突然将女人给打横抱了起来,还有耐心的等女人在他胸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就这么转头又朝他看了过来,微笑了笑道:“赵卿怎么还杵在这,早些回去吧。”
    说完这句才终于迈步离开,跟在人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离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的再看不见,赵侍新眉心轻拢,手在袖中无意识的握紧,须臾又松了劲,眸光却注视着前方人影消失的方向,沉的深不见底。
    萧秦昭本是抱着人直接往景粹宫去的,但他此时站在御花园的一处广场中,看着面前趴伏在太湖石桌面上的女人有点无奈。
    女人在他怀里一开始还挺消停,后来就心血来潮的嚷着要去御花园的太液池边赏鱼,萧秦昭招架不住,只得就近将人带到了一处夏季专用来夜游纳凉的广场。
    第87章 87
    广场前方就是一方清澈的水池,池中养着不少名贵的赏鱼,周边也俱是人高的花草藤本类攀援植物,很好的围成了一方供人休憩的小天地,只是没想……女人到了此处之后却很快就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夜风带着凉意,轻轻拂动人柔软的发丝,四周虫鸣声声,此起彼伏,却并不闹耳,反使人心更加的安谧。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日子,普通的夜晚,但因此时陪伴在身边的人不同,一切便都似乎显得如此不同。
    萧秦昭见人不再闹腾,本想直接抱人回去,但垂首见到女人偏头趴在手臂上睡着,呼吸清浅,面颊因喝了酒而染上红晕,在静夜的月光下白里透红,如泛着香的熟果般惹人采拮的模样,萧秦昭看着看着,清明的目光染上了一丝混沌,他微弯下腰,一只手手指将女人颊上的几撇发丝拢到耳后,阴柔的下颚微颔,薄唇轻抿,便忍不住就着此时姿势更深的……俯下了身去。
    广场上此时除了正仰头看向别处的罗海公公外,并无他人,为了免于打扰,其余人皆被安排在了远处。
    夜风陡然刮起,但石桌前的男人为女人遮挡住了大部分冷风,只有几缕发丝轻轻的落在了女人偏着的一侧面颊上,俊颜丽影,温柔相亲,本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但这幅画面落在距广场上弯腰俯身男人侧身而对几丈远的一处地方所站立着的某人眼中,却是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画面。
    但这般风浪却被花木虚虚掩住身形的男人很快的压制了下去,男人再看眼并无太多侍从守卫的广场四周,他后退一步,许久,神色冰冷似乎还带着点几乎快抑制不住的怒意般笑道:“竟是如此……”
    “原来此前是我一直不肯相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不知何时出现一直跟在男人身后一身黑衣打扮的长业也十分不可置信的低声道:“这……大人…………皇帝陛下怎会?这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赵侍新平复着胸腔内激荡着的各种情绪,见前方男人已抬起了头,他转身不再透过稀疏的枝蔓看向前方,而是良久,语气发凉的道:“最近南境的情况怎么样?”
    长业心头轻跳,应道:“回大人,南境安稳,只是戚无大将军知晓了之前大人遇刺的事,很是有些担忧。”
    赵侍新想到方才,面容愈加冷肃,却只是道:“嗯,最近派人去给将军送个信吧。”
    说完便不再停留,停留在此处方才竟碰巧见到这样一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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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辰意那日醉酒,第二日头疼欲裂的醒来后,又如当年般什么都记不得,只宫中伺候的婢女告诉她是皇帝陛下夜里将她送回来的,萧辰意略略放心,但如当年般她同样潜意识里觉着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想想估计也就只是记忆断片之后的后遗症吧。
    想不到那东夷的果子酒原来还真的是后劲十足,她其实酒量还不错的,所以在她的印象里当年好像也没醉过几场,这回来大半年了,倒还是第一次再次喝醉。
    她又想到,原来赵侍新让她少喝,是没错的。
    在宫里待了一天,快至黄昏时,萧辰意坐在殿前院中的合欢树下,看着桌面上摆置着的清酒瓷器,萧辰意不由得想到了之前曾陪她在树下对饮的某人,谢玉京……
    他此时也不知境况如何,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前不久那位窦灵国国主此次好像是身体真不太行了,但确定下一任国主的诏书却依旧迟迟未发,朝中风声鹤唳,各大势力暗潮涌动,想必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想到系统当初让她助他的缘由,萧辰意当时理解为此人定是未来能帮得上她一把的,但现在谢玉京估计也是分身乏术,因为她曾传信去过他离开时交代给她的风京钱庄,却一直都没得到回信,而且此次乃是大陈国国中内事,外国也不便插手,所以萧辰意便未想过再联系谢玉京,若他真是在未来某处才能帮得上她……
    萧辰意不自主打了个寒颤,不,世事难料,没有什么绝对,任何事只能做了才能知晓结果,萧辰意便只希望此时不需谢玉京,未来,也不需他相助才是最好不过了。
    外邦使臣的接见宴结束之后,待了几日,使者们便又开始了他们的回程之旅。
    而经过那日宴上萧辰意与邱其真的互动之后,萧辰意偶尔在下朝时派人去请邱其真或是她亲自去等,许多大臣都见怪不怪了。
    而那位侯老夫人听见外间如今流传的消息,也到宫里来找了她一趟,但令萧辰意讶异的是,这位候老夫人此次试探她一番之后,竟没当年那般不喜她了,也不知是邱其真对人做了点思想工作,还是因她如今已比当年收敛了许多才令这位侯老夫人瞧着她还算是能接受了。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时机终于成熟,秦昭终于将她这位长公主殿下即将与陵淄候大婚的消息广布于外。
    外间大都猜测着是她这位长公主殿下死缠难打,再加之皇帝陛下爱姐心切,才让陵淄候勉为其难的求娶了她这位长公主殿下。
    但也有少部分人开始抱有其他想法,觉着陵淄候可能也是被这位表妹的真情所打动,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决定接受这位公主殿下了。
    虽说这位公主殿下以往的名声是不太好,但此次回归后倒也还算得安分守己,并未再传出当年的那等荒唐之事,虽说应该也有陛下管束的作用,但到底这门姻亲也算得是一门皇室贵胄的锦绣良缘了。
    而且也算得是大陈国许久未再临的喜事。
    婚期定在下月的冬月初八,是个良辰吉日。
    因着每年边境将领回京述职的日子在腊月底,除夕之前,此次因着这大喜的日子,为了让婚事能再置办的盛大隆重些,也为了让众人皆蹭蹭好事临门的喜气,皇帝陛下便命边境将领提前一月回京述职,正巧也参加婚宴。
    而陵淄候也广发请帖,皇帝陛下与这位侯爷的面子,自是无人敢不给。
    盛京里一派喜气洋洋,宫中好些地方开始提前布置上了红绫,众人在朝中见了陵淄候邱其真也已提前开始笑脸贺喜了。
    邱其真皆谦虚的笑应了,过了两日他才发现,朝中好像就只剩一位……有身份的大人未向他近前来道喜了。
    邱其真有些意味的思量,今日下朝后便遣了人去长公主殿下此时住的宫中通报,他今日就暂且不去见她了,自不知萧辰意此时却在从御花园回宫的路上,被一人给阻了去路。
    距宣布大婚已过了两日,萧辰意在宣布大婚的消息后就一直有股难言的预感,今日见到面前挡住她去路的男人后,她终于明白是什么预感了。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还是惯常的一副冷漠样子,只是眼瞳不知怎的,竟布满了显而易见的血丝,他看着她,终于开口问道:“你要嫁人?”
    萧辰意在园中侧过身道:“自然,想必消息已满城皆知,赵大人又何必再来问一次?”
    听得耳边淡淡的低笑,萧辰意的一侧胳膊突然被人扯住,那人将她拉了过去,全无顾忌,掐住她的下颚问道:“萧辰意,我以为你前段时间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你来真的是吧。”
    心血来潮?萧辰意挣动着却挣不开,她微怒道:“我当然是来真的,倒是赵大人,你怎会以为本宫是心血来潮的?”
    跟在萧辰意身后的侍卫见小广场上两人的争执,手按刀鞘就想上前来,赵侍新一个眼锋扫过去,那几人面面相觑,有些犹疑,萧辰意自觉现下不宜多生事端,她便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退下去不用管。
    赵侍新终于缓缓放开了人,手刚松开她下巴,视线不知扫到何处,又突然的移到了她衣襟前,赵侍新眼睛死盯住一处地方,按在她衣襟处的手好像是在微微的发抖,似是气的狠了,萧辰意见他眼中好似愈加红了,她有点莫名其妙,却听赵侍新语气森冷,几乎咬牙的问她道:“你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
    萧辰意勉力挣开赵侍新的箝制,抬手往赵侍新盯住的地方摸去,这地方今日一直有些痒,想必方才被她抓过,有些红肿吧,她便道:“你发什么神经,没见过皮肤发红发痒吗?”
    赵侍新见她全然不知,他后退几步,开始冷笑,笑得萧辰意心下发憷,然后便见赵侍新似乎深吸了口气,接着他竟对她施了一礼道:“长公主殿下,你还真是有一个好弟弟——”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似乎怒气满盈,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又似乎有些决然,修长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她面前。
    留下萧辰意一人手抚着方才还在发痒的地方一脸莫名。
    一个时辰后,赵府,此时惯常近前服侍的下人们都察觉到了府中气氛的不同寻常,只因大人周身似乎都在散发着平日里几乎从没见过的恐怖气场。
    大人平时何等的清冷,而且到了这时候,以大人如今的权势,想来也不该会再有什么事能让大人气成这样了才对。
    仆从们的感觉,在长业这里尤甚,他觉着他好像许久都没见过大人如此盛怒的模样了,不……也不是,不久之前在夙阳大道上意外见到那位长公主殿下时,大人好像还是有这么盛怒过的,但今日……却似乎比那日还更甚了,而且除了怒意,长业觉着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才对,似乎是某种男人因女人常会生的情绪。
    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伺候着都是极小心谨慎的,生怕出了半点差错。
    此时却碰巧来了个笑脸和煦,一瞧就适合拉做挡箭牌的人物,长业便赶紧老大夫长老大夫短的将人给迎进了书房。
    仆从还未沏上茶来,林老大夫见眼前这位赵大人此次竟如此反常,燥乱的情绪几乎是完全的压不住,他看着人绕过书桌后便上前去直接把人的脉,赵侍新便停下了脚步,默然的站立着。
    林老大夫一手捋着胡须,习惯性的点头,就这脉象来看,除了突然的脾生怒意之外,并未有其他异状,不过……老大夫鼻子又凑近人身前嗅了嗅,他突然好奇的道:“赵大人近日可是睡眠不好?”
    赵侍新疑问道:“林大夫何出此言?”
    林清河便道:“老夫嗅到你这身上竟有远眠香的味道,此香有极强的助眠功效,对身体并无损害,只是香气特别,而且沾染上后许久都散不掉,大人若不是用了此种香,缘何老夫会从大人您身上闻到?”
    赵侍新眼神一凛,缓慢道:“你说什么,助眠?”
    林老大夫便又道:“对啊,夜间燃此香,人便会睡得很沉,对夜长梦多,而且易惊醒之人来说尤为有效。”
    赵侍新声音更冷了,“你说我身上有?”
    老大夫便接着道:“大人莫不是在同老夫开玩笑?或者是大人从其他何处地方沾惹上的?不过此种香气也确实只有老夫这种惯常用药的人才会如此敏感,若是从旁处沾惹上的,那怪不得大人会不知了。”
    说完,许久没听见人回应,林清河看向面前人,却只觉被他把着脉的手似乎突然在微微的发抖,面上也是一片风雨欲来之色,林老大夫狐疑问道:“赵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赵侍新垂下手,他此时似乎是在强抑着自己的情绪,让声音尽量冷静,他对林清河缓慢道:“还请林大夫先稍坐片刻,我还有点事要安排,待会儿恐怕得需林大夫为侍新认认你方才所说的那种香……”
    林老大夫便被人引去了书房外东侧的茶庐,而赵侍新在书房内,直接吩咐道:“五影,去景粹宫内把殿中各处所用的香,都尽快取些来。”
    赵侍新的话刚说完,房梁上便有黑色的人型状雾气凝成,一瞬又散开了去。
    等吩咐完后,赵侍新便就坐在书房里等着,面上一直笼着寒霜。
    直到一个时辰后,林老大夫面前终于摆来了好几根长香。
    他捻起来仔细打量一番,再闻闻,便指着其中的两根道:“对了,就是这种香,远眠香。”
    而老大夫所指的这两根,便就是景粹宫中那位长公主殿下寝殿中所用的。
    赵侍新吩咐人将林老大夫送出府去,他看着桌面上那香,怒到唇角竟不自主有了丝笑纹。
    坐回桌案,赵侍新一手将两根香拦腰折断,他脑中又想起那夜池边,男人弯腰俯身亲吻女子面颊的画面以及今日所见……那女人颈上的痕迹,赵侍新指骨用力,面容黑沉。
    萧秦昭——
    还真是好一个姊弟情深……!
    赵侍新闭了闭眼,许久,他突然道:“长业。”
    长业自屋外进到跟前,揖手道:“大人,属下在。”
    赵侍新问道:“之前让人去给大将军带我无虞的信,你安排下去了吗?”
    长业想到那日大人只说了一句话,之后都没有其他吩咐,便道:“尚未。”
    赵侍新便径直对着空寂的一室唤道:“五影。”
    书房暗处有人影闪现,赵侍新正准备吩咐人时,长风在屋外敲了敲半开的房门,赵侍新让人进屋,长风便将一封信递到了赵侍新的跟前道:“大人,季先生又来信了,同时也捎了句话,他说——”
    调整了一下语气,长风力求与季先生的语气相似,才道:“大人,事不可怠了。”
    赵侍新眼一眯,将信拆开了来,见到上方之前所见过的那“年轻公子”几个字,而此次,这几字之后又跟了好些字,却是说明这位年轻公子身份的,见到“皇帝陛下”这四字,回想这一段时间朝堂上发生的事,赵侍新其实已不太意外,他捏着信,笑了笑道:“看来果然是成长了,既然这样,那不妨就看看……咱们这位陛下到底已成长到了怎样的程度。”
    说完,赵侍新眸中方才的嫉怒之火尤盛,但此时却又多了股兴味。
    很快想到萧秦昭对那女人深隐禁忌的心意以及某个女人即将大婚的消息,还有几方边军将领都将提前回京述职的命令,赵侍新脑中此时早已料到大婚当日应该是有怎样的预谋了,但他突然却有点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更加生气,只捏着信,缓缓低声的道:“萧辰意,你此次这样,最好别是真对那人还余情未了。”
    等情绪平复,将方才拟好的信拿到桌边,赵侍新对隐在暗处的人道:“你亲自带着这封信去南境找大将军,并且告诉他,就说我——”
    赵侍新微顿,又毫不犹豫的目光深冷道:“改变主意了。”
    黑影将信拿走,然后朝人一拱手,便又一瞬消失在了暗色中。
    赵侍新捏着额角,靠回了身后的椅背上。
    而一个时辰前,右佥都侍郎夏焱的府中,季邯看着几个仆从将这日方才同他喝酒饮醉了的大人给送回房中,站在院中的树下,看着前方阖上的房门,季邯拢了拢身上外袍,然后轻言道:“夏大人,谢谢你的信任,不过……”
    “季邯早已有主,可惜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徒留一地漫溢开来的酒香。
    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萧辰意最近偶尔便还是会在下朝时,在殿外某处稍显僻静的地方等着邱其真,倒真像是个恋慕未来夫君,尤其恨嫁的女子一般,众人现下都知邱其真下朝后若不径直出宫,便就定是与那位长公主殿下私会去了。
    萧辰意今日等着邱其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想着他来了之后,说两句话就行,没料同邱其真一道近了前来的人竟还有个让萧辰意不太招架得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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