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表情和缓下来,看向高灵和神明荆棘:“可以请两位一起吗, 我想说的事情与你们也有关。”
十斤看起来不像要找茬, 神明荆棘和高灵同意了,四人到隔壁房间谈话。
关上门后, 十斤率先开口:“三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我就直说了。在知道我没有参加新主神竞的资格后, 我公开发表过不满言论。这一点众所周知, 所以我来这个副本后, 玩家们难免有些想法。我看出来了, 你们对我也有防备。”
对方似乎准备了长篇大论,神明荆棘有点没耐心了:“所以,你是来宣战的, 还是来示好的?”
十斤显然不太喜欢“示好”这个词, 他说:“是来谋合作的。之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有点情绪上头,现在已经想通了,各位可以放心。你们怎么想,合作吗?”
云叙白不置可否:“我有点好奇,是什么让你在短时间内想通了?”
“之前因为不服气和胜负欲,让我对主神赛赛制不满。但是后来系统给了我解释, 我理解了系统的选择。还有就是, 我想明白了, 主神不是我的追求,满级才是。这一次的玩家配置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让我看到了通关希望,我不希望那些误会成为阻碍。”
十斤看向神明荆棘,呼了一口气:“神明荆棘也不是第一次进满级副本,应该能明白我迫切的心情。”
十斤这番话说得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
同样被满级副本折磨过,神明荆棘在这一点上能共情:“你说得对,通过满级副本试炼,是我们这些没有选择绝对自由的玩家,最终的追求。”
但是,这一点不足以让他们完全信任十斤。
“你想合作,为什么今天才说?”一直沉默的高灵,问了一句。
十斤沉默了下,说道:“因为我需要时间,来观察你们的实力和品性,再考虑要不要合作。”
见三人不说话,十斤又说:“现在选择权交到你们手上了,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我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十斤离开后,云叙白三人就这件事情讨论了一下。
“叙白,你怎么看?”神明荆棘蹙眉:“你认为他是真的想合作,还是把这个当烟雾.弹?”
“这个人不简单。”云叙白简单说了小辉在木偶馆的遭遇,又道:“今晚的死亡现场,十斤又刚好是发现者。他主动提到有另一个目击者,但是里面有太多的文章可做,眼见不一定为实。”
高灵抱着双手,冷声道:“换另一个人,或许嫌疑没那么大。但他是充满野心的排行榜第一名,我们不得不警惕起来。”
三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云叙白顺势提起另一件事:“我收到了试炼进度提示,你们呢?”
两位玩家同时点头:“收到了。”
“当时的情境如何?”云叙白又问。
神明荆棘说:“木偶戏团的演出开场后,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了,神出鬼没的木偶开始攻击和吓唬我。它重复地问我害不害怕,我揍了它一顿,收了它的身份证,就收到了试炼进度通知。”
高灵点头:“我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云叙白扬了扬眉:“也有木偶问你害不害怕?”
高灵点头。
云叙白明白了:“这是第一个考验,通过考验的玩家完成20%的试炼,反则会死亡、记忆扭转,变成被操纵的木偶。”
在试炼过程中,如果玩家暴露恐惧的情绪,会被剥夺贵宾证。
失去贵宾证后,技能和道具同时失效,任由木偶拿捏。下场就和那两名死亡的玩家一样。
云叙白说:“不知道下一个试炼考验,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出现。如果都是考验心智的试炼,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心境。”
“这一点才是最难的,谁都有情绪波动的时候,”神明荆棘苦笑:“偏偏副本攻击的就是人心和人性。队友也帮不了忙,只能靠自己。”
高灵忽然说:“等一下,十斤也知道这一点吧,在这个副本里,考验的是个人而不是团队,他说的合作根本站不住脚。他应该知道这样会让我们警惕,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什么都不做也会让我们忌惮,不如做点什么。”云叙白有种奇怪的直觉:“他好像在引起我们的注意……会不会是阵营和任务不同?”
之前也有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案例,高灵和神明荆棘思索了下,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神明荆棘说:“继续往下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云叙白也是这个打算:“只要有阴谋,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在这之前,我们先配合他的演出。”
“放心,我演技起码有最佳男配的水平,”神明荆棘笑了:“男主角就交给你了。”
三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十斤拿了反派剧本?]
[十斤好歹是排行榜第一名,之前也没有出过什么黑历史,不要翻车,导致晚节不保啊]
[我觉得叙哥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十斤可能和他们阵营不同]
“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何雪的声音:“叙哥,客厅爆出新线索了。”
三人马上离开房间,前往客厅。
爆出线索的那堵墙前,围着好几个玩家。云叙白等人一来,他们纷纷让开位置。
墙上出现一副剖面图和一段文字,正好对上木偶馆空白处的内容。
这副剖面图是完整的,在白骨腐尸之下,是几条蜿蜒的地下河支流。
树根深入地下河,贴着泥土生长,上层的白骨和各种难以描述的液体,通过缝隙下渗。
剖面图后面的文字如下: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整个小镇,原本蒸蒸日上的生活受到重创。当时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疾病,医生们束手无措。越来越多的人染病、死亡,死神的手已经扼住小镇的咽喉。
“直到很久以后,人们才发现病源来自墓地,生命之树的树根深入地下河,直接影响小镇的母亲河,让小镇陷入灭顶之祸。即使知道真相,也无法挽回这一切。人们只好谋求另一个挽救生命的办法。”
这段补充,让木偶馆历史墙的前半段变得完整。
其他玩家们第一次看到真相,热烈地讨论着。
云叙白等人早就推测出答案了,心情很平静。
云叙白有些在意的是,记述者把墓地里的树称为“生命之树”,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树赋予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神明荆棘心大,什么烦恼也没有,第一个溜回房间。
小辉状态有些不稳定,他看向云叙白:“叙哥,能去你房间打地铺吗?我保证安安静静。”
玩家们耳朵尖得很,听到这句话后马上围过来。
云叙白手里有那么多个可驱使的木偶,他的房间绝对是公馆里最安全的地方。玩家们蠢蠢欲动,十分期待地看着云叙白。
“可以去叙哥房间打地铺?算上我一个啊!”
“可以吗?”
“可以吗?”
被那么多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实在有些难以拒绝。
云叙白想了想,说道:“给你们指路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一分钟后,抱着被子枕头的小辉,敲开神明荆棘的房门。
神明荆棘看到他的枕头被子,一脸茫然:“你这是做什么?”
小辉艰难地双手合十,笨拙地鞠了一躬:“哥,我就打个地铺,绝对安安静静,不吵你。”
神明荆棘想起小辉今天的经历,揉了揉头上的炸毛:“行吧。”
小辉喜出望外,麻溜儿地进了房间。
接着,几个玩家同时从拐角处冲出来,排好队站在神明荆棘门前。
“哥!我们就打个地铺!”
“保证安安静静!”
“保证不吵你!”
“………”看着眼前的玩家们,神明荆棘一阵头疼:“谁让你们来我这儿的?”
玩家们马上就招了。
“叙哥。”
“他说你房间最安全。”
“他说你就是可以辟邪的吉祥物。”
神明荆棘睡着后怨灵不敢近身,确实可以辟邪。
神明荆棘拳头硬了:“好样的。”
不愧是云叙白,坑朋友第一名。
“能进吗?能打地铺吗?”玩家们可怜巴巴地看着神明荆棘。
神明荆棘不耐烦地说:“赶紧!”
“神明哥哥赛高!”玩家们欢呼,一窝蜂进了神明荆棘的房间。
……
半夜,有人拍打窗户。
不待治愈木偶提醒,云叙白就睁开了眼睛。
窗户上映着几个扭曲的怪影,把玻璃拍出几道裂痕。
以云叙白的角度看,很像有人站在窗外喊他。事实上,这里是二楼,这些怪影是飘在外面。
云叙白揉揉眉心,走到窗户前。
打开窗户,几张迥异的恐怖木偶面容出现在面前。它们露出惊诧的表情,让本就恐怖的脸变得更瘆人。
因为没想到窗户会突然打开,它们还保持着敲打的姿势,不敢放下也不敢继续敲——继续敲相当于用小拳头锤云叙白胸口。它们倒是想,但是突然就怂了。
双方对峙片刻,一个木偶忽然问云叙白:“你害不害怕?”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逼真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这个画面,普通人看了大概会尖叫。
云叙白很平静地看着它们:“你们要进来吗?”
木偶们齐齐愣住。
治愈木偶和医生木偶同时出现,站在云叙白身后,异口同声地问:“要进来吗?”
这两个木偶加上云叙白,气场实在太强,木偶们齐齐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