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心跟着季茗的话一下子高兴的跳到嗓子眼,一下子又跟着沉入了海底,七上八下的。
“其实咱们这儿地广物博,可以种植很多药材,比如黄芪、党参、五味子等等,我最看重的是黄芪,黄芪咱们这儿山上也很多,耐寒耐旱,正好可以跟艾草一样种在不适宜粮食生长的土地,方便管理。
而且黄芪的用途也很广泛:保肝、利尿、降压抗菌、抗衰老、提高免疫力等,很多药物中都含有黄芪的成分,相信很多药铺都会收购。
但是有一点不好的就是,黄芪需要秋后地上茎叶枯萎后刨根,要比艾草难收割些,但是从长远利益看,黄芪比艾草更有前途。”
“季医生,我们本来就是经常刨土的,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我们就想知道这黄芪能卖啥价啊?”
“按照我从中药铺买药的价格,大概是艾绒的三到四倍吧,虽然它从土里挖出来费事,但是处理的时候只需要洗干净切厚片晒干就行。”
其实季茗说的是生黄芪的炮制自发,比较简单省事,还有另一种蜜黄芪炮制,但是蜜黄芪不仅要用到蜂蜜,还得切片用砂锅文火炒制,是个细致费钱的活,一是蜂蜜不好弄,另外万一炒不好,黄芪和蜂蜜就全糟蹋了。
对于省吃俭用的农民来说,这个办法简直就是鸡肋。
于是七八个人商量了一下午,大家都决定艾草和黄芪分别种植一部分,六队分出来的二百亩苗只留下二十亩,剩余五个大队每队三十亩,至于多出来的三十亩就当是给四队还买拖拉机的人情了。
当然其他大队也答应给与六队相应的好处,比如四大队的一头大肥猪,一大队结实耐用的五两牛班车,二队一头满月的小牛犊等。
总之,今年因为艾草种植,六大队是各方面都获得了大丰收。
六队的拖拉机经常去县城送药材席子,这就给了季茗很多方便,比如每月两次给邹恒甫的回信。
他们现在通信的内容已经从最初的选房子到室内家具的布置上面了,季茗觉得按照邹恒甫热心的程度,八月新房应该就完全收拾好了。
于是季茗闲的时候就开始让韩磊从县城捎回来些布匹和棉花,缝制几床新的棉被、做窗帘等。
当季茗在红旗公社带着大家风生水起发家致富的时候,远在t市的邻居王家的宝贝儿子终于高中毕业了。
因为去年就接到了王家今年必须一个孩子下乡的通知,所以自从弟弟拿到毕业证后,王倩就一直处在焦虑和恐慌之中。
这几年她一直在纺织厂库房当临时工,因为条件差加上去年又毁容,找个对象实在是不容易,但是王倩眼光高,太差的她嫌弃,太好的人家又嫌弃她毁容。
原本王倩是想着再等等,给自己找个条件好年龄大些的或者二婚也行,没想到她妈她弟太着急,距离十月还有两三个月呢,就等不及给她安排好她下乡当知青的安家费了。
“妈,我同学说钢铁厂今年会招工,咱家有多少钱,我怕到时候不够啊?”
“乖儿子,不用担心,妈都记在心里呢,你姐十月就会下乡,到时候安家费加上临时工转让的钱,肯定够买一个正式工的!”
“知青安家费能有多少钱,我同学说他姐姐去年下乡才七八十块?他妈还倒贴了三十多凑了个一百整。”
“那是你同学下乡的地方离家近,离得远自然就多了,你看隔壁的那个季茗,说是到了北大荒,我都打听好了,安家费二百多块呢!
听说新疆那地方更多,整整三百块呢,到了十月报名的时候我把你姐送远一点的,多出来的钱将来妈给你留着说媳妇!”
上厕所回来的王倩听到这些话,恨得把自家都掐进了肉里,脸上的疤痕显得十分狰狞,冷着脸回了自己房间。
王家富看到王倩的冷脸,轻蔑的一瞥,然后扭头嚣张的根王母告状:“妈,你看我姐,刚才甩脸色肯定是不愿意我花她的钱!”
王母看着女儿一声招呼不打就把门关上了,心里也很生气,“死妮子赔钱货,儿子别理她,也不看看自己那熊样,花她点钱怎么啦,老娘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图的啥?”
王倩进屋一头扎进被子里,蒙着头呜呜的开始哭泣,想到外面母子俩有说有笑说着的话,不行,王倩,一定得想个办法留下来,要不然凭你现在这模样这家庭,下了乡以后就甭想回来了!
于是第二天王倩再到纺织厂的时候,就开始热络的跟看库房的王二凤,也是王家的远方表姨,王倩之所以能找到这份临时工也是这位表姨的功劳。
“表姨,这是早上我买的包子,很好吃,你尝尝吧。”
对于王倩,王二凤是不怎么喜欢的,因为这小姑娘给人的感觉太阴沉,年纪小小眼睛里面的野心太大。
但是王二凤也不讨厌,毕竟往前来后工作上也比较认真,并没有给她弄出什么麻烦。
再说小姑娘家家的眼气高想往上爬,都是一家人到时候真成了她也能跟着享些好处,所以王二凤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等着关键时候推一把手。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小心,好好地脸蛋硬生生留了那么大快疤,牙齿瞎好补了补,但是想攀高枝那就别想了。
而且就她那表弟媳妇重男轻女的性子,王倩这丫头将来还有的被磋磨呢,心思百转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王二凤笑着看向递到眼前的包子。
“倩倩啊,你找表姨有啥事啊?”
第26章 “表姨,我想让你……
“表姨, 我想让你帮我说个婆家!”王倩看着王二凤的目光,信誓旦旦的说道。
说个婆家,这可跟介绍个对象意思不一样, 这么急着出嫁?王二凤心中狐疑。
她拿了一个包子咬了口包子,很满意里面的肉香味, “倩倩,别怪表姨话不好听, 以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好找。”
“表姨, 这些我都清楚, 希望你能帮我找个条件好的,年龄和是否离婚都没问题!”
王二凤一看小丫头这么认真,思考了两面就答应了下来, “倩倩你放心,表姨这儿还真是有几个人选,你稍等几天,我帮你去问问!”
虽然人丑了点,但是有文化, 这样的姑娘还是有人愿意娶的, 毕竟又不是天生丑陋。
看着王二凤表情轻松,于是王倩就又开始卖起了惨, “表姨, 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我妈和我弟打算把我卖到乡下,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红旗公社
作为红旗公社的书记,董方成这段时间几乎着急的揪秃了脑袋,姚欣枝看到丈夫如此心焦, 自己也跟着急。
但是他们找了所有的关系,即使兵团那边的医生也对老爷子的病束手无策,直言没必要舟车劳顿,让好好安排老人家后事。
公公就是他们董家的定海神针,只要公公在,丈夫的仕途就能走的更顺利一些,所以姚欣枝这段时间也是在夫人外交中不断地找关系想办法。
这时候给家里帮忙做饭的阿姨,看着两口子山穷水尽的模样,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夫人,我听说咱们公社下面的第六大队有个女知青,大家都说医术很好,就连肚子里面长了东西,只要扎几针就能好。”
阿姨说的话董方成和姚欣枝夫妻俩都是不相信的,但是却给了董方成提了醒,他立即让人查查看看这些年公社下放的人里面有没有医生。
作为处在政治斗争中的搏击者,董方成很明白那些下放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政治就是这样,有人落马就有人出头,至于很多无辜的池鱼谁又能管得那么多呢。
不过秘书查出的结果却让董方成大失所望,原来前些年确实有下放过一个很有名望的医生,但是那医生被迫害的太厉害,不到一年就死了。
“书记,我觉得你可以让六队的医生来家里帮老爷子看看,那知青虽然年轻,但是咱们公社下面六个大队,每个大队的群众都对她评价颇高,想比有几分真本事的。”
“行,你开车直接把人接来试试。”
董方成说话有气无力的,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希望老爷子走后,那些叔叔伯伯还能跟现在这样多帮衬他一些。
见到丈夫带回来这么年轻的姑娘,姚欣枝看着季茗的目光满是审视,“方成,这是?”
“这是公社下面的大队医生,让她给咱爸看看。”
姚欣枝一脸狐疑,但是碍于丈夫面子,还是带着季茗到了老爷子的房间。
“这是我公公,已经昏迷两天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看看能不能治。”
姚欣枝语气很淡,根本就不认为季茗能诊出老爷子的状况,只不过是丈夫着急上火,病急乱投医罢了。
季茗照旧开始把脉,然后在老爷子头上小心的摸了一遍,然后看向身后警惕她的女主人:
“夫人,老爷子之前有没有跌倒或者磕到脑袋的情况?”
“没有吧,我们之前从发现到去医院,老爷子已经晕了好长时间了,主要是晚上发的病,我们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医生说老爷子是脑溢血,耽搁时间太长,救不过来了。”
季茗摇摇头,“夫人,我的诊断老爷子并非脑溢血,而是头部撞击,后脑出刺激自我保护意识而产生的昏迷,您看?”
“真的?”姚欣枝还是不太相信,“你等等,我叫我丈夫上来!”
董方成来的很快,一进门就激动的开口:“季医生,你有几层把握?”
“五成吧,主要是老爷子昏迷的时间太长,身体很虚,现在又不能进食,我不确定老爷子能否撑得下来。”
董方成双手抱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跪在父亲床前看着只剩下皮包骨头的父亲,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季医生,就按你说的来吧,我爸这样,要是实在不行就让他少受一点罪。”
半晌季茗收针起身,走出去关上房门对夫妻俩说道:“再等半个时辰人应该就会有意识,你们让阿姨煮些蔬菜粥,一会儿给病人喂一些,我明天再来看看。”
姚欣枝进屋看公公并没有什么异常,然后才让司机把季茗送回去,并没有什么为难。
不过等半个小时阿姨端着蔬菜粥给老爷子喂饭的时候,老爷子竟然下意识张口吃了,阿姨激动地差点把碗给打了,连忙跑到门口就开始大喊:
“书记!夫人!老爷子真的吃饭了!”
董方成一听,跟妻子赶紧跑上楼,看到阿姨真的把饭喂进了父亲的口中没有流出来,董方成喜极而泣。
“赶快,不,明天一早就让司机把季医生接过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丈夫高兴的又哭又笑的模样,姚欣枝眼睛也是湿润的,“是啊是啊,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司机明早就去!”
季茗回到村刚下车,李红军就从卫生室走了出来,看着人好好的,跟季茗一起送走了司机才问她书记找她何事。
“谢谢村长叔关心,书记父亲生病,让我去看看,明天应该还要去,不要紧的,让您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李红军赶紧摆摆手,“你没事就好,现在大伙儿勤快着呢,既然你没事,那叔明天可就不来了,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让晓东通知我,不要一个人擅自出去,万一出事我没法跟邹同志交代,哈哈哈。”
因为李晓东几个人到山上挖药材,卫生室今天又没人等着看病,季茗打开门简单的查看了下药柜,又重新整理出一份药单,准备明天让晓东交给韩磊,下次去县城送药的时候顺便把这些药买回来。
……
“季柰,你站住,把你的小人书借我们看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拐角的山路上,几个高个子男孩子拦住了季柰几人的路。
“我不借,这些姐姐给我买的,你们几个不爱惜书籍,上次你们借我的书都给弄烂了,想看让你家人买!”
站在最前面的大男孩,看着季柰紧紧地抱着书包不撒手,也恼了,“呸!买书不就是让看的吗,又不是借媳妇,用得着你这样揣在怀里吗?
“哈哈哈哈……”
“就是,老大的话操理不糙,又不是借你媳妇,至于吗?赶紧把书拿来,要不然一会儿回家晚了,让狼群把你们钓到山上去!”
毛蛋:“小奈,算了,把书给他们吧,他们人多一会儿咱们肯定吃亏。”
“切,毛蛋你就是个怂货,害怕你就滚,我跟季柰一起!”
中间也不知道谁最先动手,反正不一会儿两群人就滚在了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流——流血了——”
“啊,我的头!”
众人听到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男孩吓得脸色苍白仰卧在地上,一个男孩一手血捂着头站在地上一脸无措。
所有人都慌了神,最开始的男孩子一把把季柰拽过去,“赶紧,季柰你姐姐不是医生吗,赶你帮他看看!”
季柰根本就没学过医,看男孩手背上渗出的血,心里也是担心的不行,把腰上姐姐给他缠的纱布解开,胡乱的在男孩脑袋上缠了缠。
“我也不会医,咱们赶紧扶着他找我姐!”
季茗帮男孩减掉头上的纱布,看到脑袋上面血肉模糊的大洞,一边清理伤口一边看向几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