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分心去想其他事。这几个月他们回族地的时间屈指可数，大都是带着任务回来，不过匆匆一面之后就分别了。
只知道彼此都还算平安。
可现在想想，仅有的两个孙子都在战场上的爷爷也担心的不得了吧。
回了族地刚到大门就看见了许多族人等在大门口，悠一一眼就看见了爷爷。
不止是他，回来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自己的亲人。
队伍瞬间乱了起来，大家嘴里喊着不同的名字，场面一下子变得很乱。
在笑声和哭声中，他和被分到其他队伍的祐介聚集到爷爷身边。
爷爷看着两个平安回来的孙子心跳总算平稳下来，就算已经知道他们没出事，但只要没看见人，他的心就一直吊着。
他只有这两个孙子了，他们还都去了那个吃人的战场……
悠一看着爷爷，心里也不好受，他身形本就精瘦，现在看着又消瘦了很多，脸色也带着疲惫，平时那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这会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他们在战场，家里留的人也不轻松，尤其爷爷还是族里的长老。
族长不在，族里的事物都要靠长老们打理不说，还要保证战场的物资供给。比如夏天他们几乎不开火大都是吃兵粮丸，这些全都是长老安排族里的人手做，然后再送到战场上。
还有伤药武器，衣服和日用品，全都要留在族里的人来操心。
临到老了，他们身为子孙不仅无法承欢膝下照顾老人，反而还要让他操心一族琐事的同时为他们担忧。
悠一和祐介伸手扶着他往家走，他的手冰凉，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祐介应该也察觉到了，他脸上的笑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跟爷爷叭叭他在战场上遇到的事。
三人一起慢慢走回家。
爷爷在家已经做好饭了，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三人上了桌先吃饭。
爷爷拿出一瓶酒和三个杯子，悠一伸手准备接过酒瓶，爷爷缩缩手：“我来。”他一一倒满几个杯子：“从现在开始，祐介你也可以学着喝了。”
祐介倒是很期待的样子，他端起酒杯豪爽的一口喝完，还像模像样的学着酒馆的大人说：“好、好酒。”结果脸色扭曲强撑着说完就赶紧去夹醋昆布。
爷爷无奈的摇摇头又给他倒了一杯：“之前我看悠一写信把你夸得跟什么似的，结果还是这么不像样。”
祐介眼睛一亮，看向旁边的悠一：“哥哥信里怎么夸我的？”不等悠一说话，他又缠着爷爷：“给我看看嘛，我也想看。”
爷爷忍不住露出个嫌弃的表情，他不搭理祐介，举起手里的酒杯欣慰的看着两人：“我都听说了，你们比你爸出息。”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酒杯里的酒液都荡开了：“你们能平安回来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悠一这才恍然想起，爷爷才送走他们的父母没多久。短短五六年之后，现在他和祐介又都上了战场。
悠一沉默了一下，拿起酒杯冲爷爷笑道：“祐介已经开眼，我也开到二勾玉了，今后我们也不会松懈的。”
他轻轻碰了一下爷爷的酒杯：“所以别担心我们，爷爷。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我们也只有你一个长辈了，你要好好的让我们在外面的人知道，好歹家里还有人一直在等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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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努力生存的第十一天
回家他和祐介连着睡了两天才缓过来，这几天爷爷反倒是更忙了。
伤者的治疗安排和死去族人的家庭补贴，还有最紧要的葬礼准备，战争过后也是一大堆事等着处理。
不过短短几天，族里就通知他们去参加葬礼了。
他们一家换上黑色和服出门，慢慢往墓地方向走，一路上有很多人加入进来，黑色的人流安静又缓慢的往前挪动着。
一排排棺材整齐的码放在深坑旁边，墓地门口有张小桌，上面摆着很多菊花，众人排着队一人取了一枝，然后再来到深坑前一一站好。
等到太阳当头，有人把棺材慢慢放进深坑里，大家默默注视着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整个族地安静的吓人。
祐介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手掌冰凉，悠一低头看他，祐介看着墓地没抬头，只是手一直不肯放开，悠一回握住他，把他的手包在手心里。
族长带着族里地位比较高的人们走到棺材边，等他们轮流把花献完，斑带着他们走上前，按着顺序把花放在棺材上。
悠一扫了一眼他献花的坟墓，这是个他没接触过的族人，根据刻在墓碑上的内容来看，他比祐介大不了几岁。
悠一抿着唇，又是一个。
每年族地里出生的孩子不算少，一般一个家庭最少也有三到四个孩子，但能活过十岁的非常少，基本每个家庭都有死去的孩子，就连族长家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