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挺平静的。”
说起这个璃清也是啧啧称奇,旁边的永余听了,就道:“奴才以前帮二公主送过东西给大皇子,觉着修容娘娘确实不太正常。”
说完又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苏塘说教没规矩。
“怎么说?”璃清心说这事没听过啊,不都说宫里最安分的要数贤妃和璟修容了么?
苏塘也是好奇的看他。
永余这才四处看了一眼四周,见都是苏塘的贴心人,再道:“奴才那日去的时候,不小心隔着一层窗户纸听了一嘴,似是淑妃娘娘寻了能治产后瑕疵的人来,给她举荐呢。”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至今记得璟修容失态的模样。
这倒是提醒苏塘了,想必是怕回来让自己更难堪,这才想寻短见。
璟修容最好面子,就连淑妃这样隐晦的侮辱都能让她失了仪态,更别提现在的处境了。
不过她拉着大皇子一道寻死这让苏塘不太理解,她安抚完几个小家伙后,带着人去了璟修容的怡景宫。
她一回来便被禁足在内,大皇子暂时安置在静嫔那。
苏塘又见了不人不鬼的璟修容,她似乎是真想寻死的,脖子上还有一道红彤彤的勒痕。
两人见了,奇怪的没起争执。
苏塘平静的与她道:“我知你是顾着自己的颜面和全家的颜面,可大皇子没了母亲总是难过的。”
“外边的人怎么与你说?”璟修容声音嘶哑道:“是不是说我要带着我的孩子一起死?”
苏塘无言,璟修容却是了然似的笑了起来。
“我是个母亲,我只是不起亲近他,却被你们这些小人这样以讹传讹,我只是不亲近他而已……”
苏塘叹气,没说什么就走了。
璟修容是个烫手山芋,她暂时还不想动,这个难题还是交给李筠来解决的好,她今日还要去劝静嫔出宫。
至于旁的妃嫔,她是没想去劝的,毕竟她尚且还不算心里同意李筠的意思。
静嫔早就自甘堕落了,苏塘见她的时候她正咳着瓜子蹲在门口看地下的蚂蚁搬家,见了苏塘,她一口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态度不咸不淡。
苏塘看了眼,突然道:“要下雨了。”
静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她说话,“它们尚且有容身之处,而我没有,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茅草屋是漏风的,哈哈哈......”
静嫔还有心情开玩笑,想必是真不管不顾了,就连头发都没盘上,身上的衣裳也有些脏,宫里的人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苏塘却不觉得她疯。
贤妃疯了,璟修容也半疯了,连淑妃身上都带着偏执的狰狞。
反而这个干干净净的静嫔,现在看上去最正常,也最清醒。
她蹲下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秦小姐。”
“你叫我什么?”静嫔将目光投向苏塘,出现一丝疑惑。
苏塘眼睛弯成月牙,以一个平和包容的姿态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她与她交谈了一下午,就好像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一个姑娘不是生来就会怨恨嫉妒的,只是旁人抢了她重要的东西,她才会露出獠牙。
而静嫔‘重要的东西’,是旁人硬塞给她的,对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当把那些放下,她还是一个很出众的大家闺秀。
苏塘走的时候,她喊了她一声。
柔光打在女子窈窕的倩影上,她在门前悠悠侧目。
她是真的美,静嫔忽然就明白为什么皇上选择让她为妃了。
静嫔伸出手,似乎在感受即将到来的雨天,这场雨莫约是凉的,浇落一场盛夏。
大抵,是因为这场雨。她与她的恩恩怨怨,因为柔和的一场雨,灭的悄无声息。
让人眷恋的一场……秋雨。
“再会。”
——
不知不觉到了秋日,虽然苏塘没听李筠的话去规劝那些没犯事的妃嫔,但李筠还是闷声不响把这事干完了。
太后病好以后随着庄太妃一道去了寒露寺,不再插管宫中事宜。
而淳嫔走的那日别提多高兴,很不得邀请苏塘放鞭炮庆祝。
苏塘正给大皇子整理衣物,璟修容自从入宫便被禁足到今日,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都没好,太医说是心病也没办法治,苏塘倒是去看了几次,每每劝慰都不太有用。于是苏塘便很自觉的将大皇子拦到自己这里。
小家伙眼睛红红的,刚见她就趴在她怀里哭,苏塘哄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没停住。
之前不是说挺平静的么?苏塘无奈又垂怜的揉他的脑袋。
二公主和长公主上前扒拉他,把人劝到一边开小会。
于是苏塘这才闲下来,坐着与淳嫔说话。
“以后这偌大的后宫便是你一人的天下啦!”淳嫔声音都洋溢着喜悦,偏偏苏塘在她声音里听着一丝落寞。
她看着远处窃窃私语的三个小崽崽,笑了笑,“往后还要进来人的。”
“你真的是个很妙的人。”淳嫔趴在桌子上看她长翘的睫羽,“总是那般墨守成规,你可有为旁人疯一次?”
苏塘想了想,“有吧。”
她发疯闯入他的视野,这么说起来自己也是个疯的,居然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