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兴致勃勃让大人写对联。
“大人,写嘛写嘛。”她软软抓住男人的小指。
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整个宅子里弥漫着热闹喜悦的气氛。
年节双倍月钱让一个个丫鬟婆子们笑开了花。
箫容景不适提起笔,笔顿在半空中。
红彤彤的对联纸仿佛在对他笑。
他猛然放下笔,旁边探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撒娇叫唤。
“大人,大人~”
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叫唤什么?他不过春节。
过年时,世人眼底最尊贵的地方,一片漫天红色。
只是热闹之下是血色,珍贵的贺礼中藏着冰冷都算计。
“大人,快写呀。我要贴在我们家门口!”昭昭忍不住催促。
箫容景心微微动了一下,他咀嚼着“我们家”这三个字,提笔落下。
行云流水间,念及那张字条,笔尖微抖,一滴墨落到对联纸上。
箫容景扫到那团墨色,微微皱眉,“本王重写。”
“没关系的。”昭昭可不想大人重写,小脸严肃,“对联攒的是福气,重写福气就没啦。”
她抓住笔杆,轻轻想了下,在对联上画了一只小鸽子。
昭昭学画时间不长,画的不算好,笔法生疏又稚嫩。
那小鸽子以原来那滴墨为一只眼睛,胖嘟嘟的,憨态可掬。
她指着小鸽子说,“一家三口。”
箫容景恍惚了一瞬。
“大人,好不好?”
昭昭有自己一点私心,她见男人轻轻嗯了一声,脸上藏不住高兴。
反应过来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一只鸽子成了家人,霎时黑了脸。
一旁的鸽子像是附和咕咕叫了两声,偷偷跑到男人的茶盏中喝水。
.
在厨房做了一下午面点,昭昭捧着自己做的小鸽子回去。
箫容景在厨房也呆了一下午,面无表情看着桌上各种小鸽子,空气中扬起的面粉让他微微皱了眉。
“大人,这只是我做的最好的,胖胖的,真好玩。”
昭昭有点遗憾大人没能亲自动手,做菜真有意思,做面点就更有意思了。
修长的指节轻轻捏起小鸽子,一口咬掉鸽子头,眯起眼。
味道不错。
昭昭目瞪口呆,“大人,这个不是给你吃的!”
“熟的。”箫容景吐出两个字,解释道,“不吃就坏了。”
抢救不回小鸽子昭昭有点郁闷,又觉得大人说的对,好像自己没道理。
“大人,明天出门吗?”大人怎么还不带她出去啊。
一开始不急,可是大人答应好了,迟迟不提起。
箫容景咬住剩下的白面鸽子,慢条斯理吃完,“去啊,怎么不去?”
“淼淼是想买什么东西?还是见什么人?”
这话说的有点阴恻恻的味道。声音低沉,语气暗藏着微讽。
昭昭诚实说:“不买东西,也不见人。”
她是去还东西的。
虽说察觉到大人语气不大对,可昭昭不认为这是对她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再好了。
大人说好了他们是一家人。
想倒这,昭昭脸红了红,目光躲闪到一旁去。
箫容景瞥见小姑娘脸上的红晕,心沉了沉。
.
快过年了,街上愈发热闹。
一个清瘦单薄的身影盘腿坐在草垫上,提笔写对联。
人群来来往往又渐渐远去。
“见深,天黑了,还不走吗?”面人摊小贩收拾完东西招呼他,“我家有好菜,见深一起去吧。”
朱见深以拳抵唇,轻轻咳了一声,一阵一阵如同从肺腑中传来。
小贩担忧看着他。
朱见深转头温和道:“不打紧,你先回吧,我多留会便走。”
“诶,好。”
天彻底黑了,朱见深慢慢收拾好东西。
昭昭今日想必不会来了。
春节那男人想必阖家团圆,哪里顾得上昭昭呢。
.
晚间,吃完饭,逗完小鸽子,昭昭见大人在外间榻上看书,她悄咪咪进了里屋,准备偷偷把木簪取出来。
她的包袱藏在了最下面的柜子最里头。
脸上的笑容在打开柜子一刹那瞬间消失,昭昭不敢相信,探手仔细摸了摸。
什么都没有。
没有长久不放东西的灰尘,干干净净的。
她的小金珠呢?
她记错了吗?
“淼淼,过来。”
听到大人叫她,昭昭咬了咬唇,喊道:“大人,我马上就来。”
说完迫不及待继续翻柜子,衣柜里满满当当的衣裳,不可能在这里面,她从未放过。
“淼淼。”那声音冷淡了些。
昭昭垂头丧气跑出去,见到倚在榻上的大人,下意识冲了过去。
上来就娇气道:“大人,我的宝贝丢了。”
说着眼眶微微红了。
箫容景正要问什么东西,丢哪了,派人来找,心底那道不容忽视的裂缝冷冷提醒着他什么。
淡淡嘲讽,“丢便丢了,能什么宝贝值得那般看重。”
小姑娘没哭,思路不知飘哪了,只红着眼,倔强咬着唇。
箫容景下意识松了口气,心底的恼怒更甚。
他抬手掐住小姑娘的脸蛋。
昭昭如梦初醒,回过神认真道:“大人不要揪我的脸,有一点疼。”
她不认为大人是故意的,颇有耐心提醒,“大人力气有点大,下次不能捏脸,力气要轻一点。”
这傻不愣登的小丫头!
箫容景敛了怒气,垂眸慢条斯理道:“你的宝贝收哪了,本王又不知在哪,淼淼自个找吧。”
昭昭点点头,蹬蹬蹬跑回去了。
她刚刚就是在想怎么找小金珠的问题。
她已经是大人了,不能总是哭。
昭昭自个没意识到男人之前为她树立威严和信心对她产生了影响。
她认认真真思索了好一会。
宝贝藏在柜子里,能进她屋子的,都是她院子里的人。
院子里干活的人都听她的。
她可以找到的!
只是昭昭又忍不住有点苦恼起来,她还不想让大人知道她的宝贝呢。
说好的,等过年那天让大人看自己的小金珠。
“嬷嬷,你在柜子里有没有看到一个包袱?”
昭昭一张脸严肃绷着。
赶来的朱嬷嬷摇摇头,“奴婢未曾见过。”
昭昭没有气馁,继续问:“你知道最近有谁进过我的屋子,有谁动过这个柜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