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回忆起林德尔挂在墙上的日历,原本今天的日子上面被画了个红圈一一大概是活得太久的后遗症,比起手机自动提醒日程安排,他还是更倾向于用这样老派的、相对比较传统的形式。
虽然那也只是在模仿人类而已,本质上,妖精的记忆力好得就像是一块移动硬盘。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记得神盾局的外勤探员最近攒了个饭局。”
史蒂夫回忆着说道:“他们应该有邀请你。”
“饭局是明天,我让他们推后一天时间了。”
林德尔觉得无所谓:“无聊的社交活动哪天都一样。”
比起史蒂夫,林德尔在神盾局里和这些探员们的合作时间更长,一些工龄久的探员甚至可能年轻的时候就配合着出过任务,就算林德尔对普通人类的态度向来不好不坏,但也算不上完全没法相处——没什么态度,至少比态度恶劣要好得多。
也因此,他偶尔会作为资深前辈参与外勤探员们的社交活动。
当然,这些人也非常想邀请史蒂夫——谁不想见美国队长呢——但是不管暗示多少次,林德尔都没有在饭桌上多加一张座椅的打算。
对此,探员科尔森感到非常理解:林德尔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意识到隐含的意图的。
简而言之,用一句日语来描述的话,就是“读不懂空气”。
*
补牙当天,牙医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有美国队长来他这里就诊绝对是他整段职业生涯当中最为辉煌的时间段,他先是和史蒂夫站在一起拍了张合影,又顺势要了签名,等到开始准备手术器械的时候,心率还一直居高不下。
林德尔的视线追着他去洗手池边上刷手,戴上手套,准备那一串亮晶晶的器械,皱着眉头把不满写在了脸上。
“怎么了?”
同样坐在手术等待区的史蒂夫问他。
“太吵了。”
妖精青年抱怨道:“心跳的声音,实在太吵了。”
“这又是什么新式的玩笑……”
史蒂夫不禁失笑,忍不住伸手去顺了顺对方束在脑后的长头发。他知道林德尔的听力范围比人类要纤细很多,敏感到了能够听清楚心跳的程度,但是敏感并不代表看忍耐阈值降低——至少他在托尼·斯塔克的车间里听那些引擎发出的巨大噪音时也显得很正常。
小时候他也经常会因为太阳太晒,老师太啰嗦,教室里放着的盆栽老是吵架之类莫名其妙的理由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史蒂夫只觉得这家伙可能是又困了:“你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
林德尔很快拒绝,视线转了一圈儿又落回牙医的身上:“他很喜欢你。”
“诶?”
“就和科尔森一样,所以会来找你要合影和签名。”
林德尔托着下巴:“其实托尼和克林特也一样,只是他们两个不肯主动开口说。”
如果说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那他当然是在说谎。
无论是作为美国队长,还是史蒂夫·罗杰斯自身,他都是个无比诚实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讨论自己到底有多受大家欢迎还是有点怪怪的。
“你是来帮科尔森要签名吗?”
史蒂夫揣测着对方的意图。
“虽然他这样拜托过我。”
林德尔看着他:“但是具体想不想签名是你来决定的,所以我让他直接来联系你。”
显然,科尔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鼓起这个勇气。
闲聊的时间里医生已经做完了术前准备,这一次需要在牙床上种植一颗新牙。这在牙科医学当中算不得什么复杂的手术,但林德尔的印象里威利·旺卡对这种事情阴影相当大,导致他也因此摆出了如临大敌的神色,口袋里还揣着深深浅浅颜色不同的好几块巧克力:“你要吃吗?可以用来缓解压力。”
“所以谁会在牙科手术之前吃糖啊!”
而且刚刚做完术前的牙齿清洁……牙医忍无可忍地把他推了出去,即便是超级英雄之一,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也让他没办法容许对方再待在他的诊疗室当中。
临关上门的时候,林德尔还在门外听见了史蒂夫的笑声——都戴上了固定器也挡不住的那种。
诊疗室外面是空荡荡的走廊,林德尔在自动贩卖机前面停下,摸出一张纸币投了进去,从里面选了一罐可乐出来。
医院是情绪格外复杂的场所。紧张的抢救,生离死别和各怀鬼胎的心事都容易在这片地界上滋生,但即便如此……有灵魂在这里打群架也有些太奇怪了。
楼上一层就是手术科,林德尔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灵魂滚作一团,从三楼打到二楼,又顺着他所在的二楼一路越过地板砖滚到一楼。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变成金色,装作路人旁观了半响。
这几个人都是维山帝的法师,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话林德尔实在是不好掺和,但很快他就发现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几个人中,除了那个古一引荐过的新人之外,每个人身上都连通着黑暗象限的力量。
正思考着,第四个人带着自己的身体从楼梯口一路跑下来,林德尔趁着拐弯的机会伸腿将对方拌了个人仰马翻,后者狼狈地从地面上爬起来,瞪看他就要骂,又生生忍了下来,恶声恶气地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奇怪的人到过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