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桃玉实在不能任由顾沉殊沦为面首,他方才为救自己,定是呛了满鼻子的乌烟瘴气,妖气入体,丝毫动弹不得,故而她热血轰然上头,在饭桶守卫和面首美男们齐齐叫着“不能进,主子不让进”的时候,已经冲了进去,并且直接将几个侍卫踹进了洞窟,稀里哗啦滚成一团。
入目的景象辣得肖桃玉眼睛一疼。
只见宽敞潮湿的洞窟之中,光线荧荧之间,百花编织而成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女子,衣着打扮艳俗至极,正张牙舞爪的与一众姐妹交流心得。
她身边各自侍奉着两个英俊绝伦的面首,一个负责扒葡萄,一个负责斟酒,还时不时与她眉目传情,满面欲迎还拒的娇羞。
“……”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肖桃玉其实并不知花王霁华是谁,但在这人影攒动的水月洞中,认准那最为厚颜无耻的,便保准没错了。
他们秉玉弟子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时时刻刻端正有礼,如今瞧见这场面……
她眉心猛跳,皱着眉挪了挪视线:“当真不堪入目。”
周围开始有窃窃私语:“这就是霁华姐姐说的那个,长了一张冰清玉洁脸孔的秉玉弟子?”那嘈嘈切切的谈论里,肖桃玉捕捉到了他们难以掩盖的兴奋和躁动,很快便又听到了一句,“哎呀,我都受不住想看此人破戒了,崩溃起来定然万般有趣!”
“哈哈哈哈哼,她完蛋了,咳哈哈……”
“越是高不可攀,不可一世,信念俱焚后,做出来的事儿,才越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们还记不记得先前便有几个迂腐道士,中毒后与女子云雨,嘴里还疯了一般嚷嚷着‘好舒服好畅快’呢!咯咯咯……!”
“哟——”霁华叫出了一个山路十八弯,敦实如山的身子坐直了起来,“小妹妹你这么快就醒了?”
肖桃玉不知这些人究竟对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横眉立目,眼神如刀:“霁华,今日我无心闯入你们的地界,却未尝叨扰你们半分。”那群人伤了他们,她怒上心头,捏紧了拳,“你戏耍我们也够了,还不放了顾沉殊!”
霁华捻起一朵花,缓缓凑到鼻尖:“够了?我何时说过我够了?”
“你……”肖桃玉面目一变,气得急促喘了一口气。
“哎你实在是太正经了,和我这水月洞格格不入呀!我还没问问你,媚骨花粉的滋味好不好受呢,是不是——”她眯眸一笑,湿腻长舌舔了舔唇,颇为得意的道,“蚀骨销魂?”
水月洞霎时如同煮沸了的滚滚热水,众花妖群魔乱舞的笑了起来,震得人耳朵生疼。
方才的迷雾之间,肖桃玉只模糊不清的听她侃了一句“畅快舒适”,忽然想起,面上便不受控的攀上了阵阵恼人热度:“老东西还真是脸比城墙厚,我说了,我们都是无意踏入花妖地盘,你那媚骨我也已领教,此刻速放我等离去……”
不待肖桃玉说完,霁华便如闹市泼妇似的叫了起来:“你这小弟子忒没礼貌了!我今天六十大寿,你们踩了我水月洞的禁制,又打了我手下,现在想说走就走——”
她口水飞溅:“休想!”
肖桃玉缓缓环视一遭,此地花妖众多,几乎是铺天盖地,处处都是妖孽戾气,即便是她用仙术硬拼,也未必有几分胜算。
……除非手中,有一把清气霸道的灵剑。
然而虎落平阳,她佩剑已断,此时顾沉殊生死未卜,她不得不低头:“那你想如何?”
前一刻送肖桃玉前来的面首们,此刻纷纷如树上藤蔓,一个个或是跪坐、或是轻靠在花王霁华的身边,好像攀上了她,便是莫大的荣耀一般。
肖桃玉闭了闭眼,心下连连念叨:“不堪入目,不知羞耻,眼睛好疼。”
“咯咯咯好说,好说!”霁华欢天喜地的抚掌道,“今日即是本王生辰,那你便表演几个节目来看看,让本王开心了,就放你走!怎么样,大不大方?我也不想伤害你们的,我就想看看节目罢了!”
“……节目?”她怔然一下。
“没错。”霁华白腻肥硕的手捏起,试图打个响指,然而几番努力都失败了,恼羞成怒的骂了一声,“出来,给我出来!”
花藤枝叶纠缠的洞窟顶部,立刻分枝拨雾似的,出现了一条粗壮的树藤,上面紧紧束缚着一人,正是神情痛苦、昏迷不醒的顾沉殊。
“你这孽畜对他做什么恶心事了!”肖桃玉登时色变,正欲冲过去,便被从天而降的一道禁制给拦住了,“还不赶快放开他!”
那金光涌动的透明屏障将她与顾沉殊牢牢的阻隔开来,肖桃玉过去拍了几下,发现这结界严实得很,然而她眉目微凝,却像是松了口气。
“他很好呀,只是替你挡住了媚骨,现在昏过去了而已。”
“顾公子的琴呢?他视琴如命,你若毁了他灵器,今日我必然……”
“啧啧啧,你必然如何?必然为了小情郎报仇雪恨?你就不消得操心那么多了,我们花妖,除了对情情爱爱的事情感兴趣外,便再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他的琴亦是土木所生,我是花王,动动手指就能让那古琴发挥不出效力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