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这么长。
身段这么好。
气质这么……高岭之花。
荆玉总算能理解网上说的“五官杀人”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五官有杀伤力,他已经在傅风澜的屠刀下死了一万次了。
傅风澜见他迟迟不动,提醒道:“可以开始了。”
荆玉回过神来:“我先要……向你道歉。”
傅风澜挑了一下眉毛。
“前几天早上的事,是我弄错了。我是公司外包机构的艺校生,被骗着签约的,带我的人有时给我接讨厌的活儿,我以为这次也是,就想着这次一定要拒绝掉,所以才会那么崩溃,”荆玉信口瞎编,“我太冲动了,真的很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面试的机会。”
荆玉的廉价POLO衫和水洗牛仔裤给这个故事增添了许多可信度。
“艺校生?还没成年?”
“成年了,是学艺术太贵了,凑不齐学费,所以才想先出来打几年工,凑足学费再考大学。”
“合同签了几年?”
“五年,毁约的话就要交违约金,”荆玉抓了抓衣服下摆,“我……交不起。”
说着还低下头,一副被社会毒打过后、坚强掩盖伤痛的模样。
傅风澜微微皱眉。
他听说过现在艺术培训机构乱收费坑学生的事,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现在入行的小孩年纪越来越小,十八岁已经算大的了。
何况还是五年,演员事业的黄金期才刚刚开始。
他不置可否,对荆玉道:“开始吧。”
荆玉见好就收,整理了一下思路,向四周看了看。
傅风澜身旁的茶几上有一盒万宝路和一只白孔雀形状的打火机。
荆玉模仿影视剧里伶人的身段,袅袅婷婷地走过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到傅风澜唇边。
傅风澜倒也配合,张口接了。
荆玉微微欠身,凑上去,给他点着了烟尾。
“西洋带回来的雪茄,闻着味儿也不一样。”
傅风澜会意,手指夹开香烟,道:“这你也闻得出来?”
“我懂的可多呢,”荆玉道,“抗战前,我可是在沈府梨园里头,和少爷小姐们一块儿念书的。老太爷喜欢我,拿我当亲孙子,回回从西洋捎点东西回来,都特意给我带一份。”
“都带些什么?”
“西洋镜,小怀表,葡萄酒……”荆玉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零零碎碎的,也没什么好玩,瞧个新鲜罢了。”
寥寥几句话,就勾勒出一个心高气傲、好面子的伶人形象。
傅风澜有点来了兴趣,没想到这小孩还有两把刷子。
“你还懂些什么?”
荆玉微微紧张起来,他知道接下来就是表演课老师说的“戏眼”,决定一场戏能不能抓住人心的关键。
他伸出两指,夹住傅风澜手里的香烟。
傅风澜有些意外,但还是松了手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他还能弄出什么阵仗来。
荆玉夹着香烟,把傅风澜刚才咬过的那一端朝向自己,然后凑了上去。
微湿的,塌瘪的烟嘴。
还带着傅风澜口腔的薄荷牙膏气息。
荆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然后抿了上去。
猛吸了一大口。
他的设想,是像电影里的民国女郎一样,吸一大口,然后风情万种地喷到傅风澜脸上去的。
这算个小小的作弊。
邱明洋说不准肢体接触,但是没有碰触是很难撞出火花的。
喷香烟的话,就既有挑逗,又避免了肢体碰触了。
荆玉虽然没什么表演经验,胜在脑子转得快。
读书和考试的时候也是,靠着小聪明,每次都能想到作弊边缘游走的最佳捷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设想里应该相当色气的一幕,却遭遇了滑铁卢。
荆玉以前没吸过烟,因此不小心吸猛了,烟一下子全呛喉咙管里去了。
火辣辣的烟气瞬间充斥喉管,火烧一般,辛辣的窒息感。
荆玉懵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泪流不止,只能下意识抓住面前的东西。
脸偏到旁边一阵猛咳,泪水口水齐飞,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背部被轻柔地拍打,帮他舒气。
荆玉咳了得有三分多钟,才勉强缓过来。
然后突然发现。
自己。
好像。
坐在。
傅风澜的大腿上。
他的大腿好结实,柔韧,有爆发力。
腰好像。
也被傅风澜轻轻环住了。
荆玉尴尬地抹掉脸上的眼泪和口水,抬起头。
和傅风澜看了个眼对眼。
四目相对。
两人沉默。
荆玉脑子疯狂转动。
想的是,我艹。
怎么能让傅风澜失忆,让他忘掉他涕泗横流的蠢样!
傅风澜看见的,却是荆玉红着眼眶、眼泪汪汪的模样。
领口凌乱,难堪地趴在他身上,又不敢乱动。
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可怜,可爱。
让人很有……施虐欲。
傅风澜保护小孩儿的自尊心,没有调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