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然果然把物业找来,大手电齐刷刷亮一排,三五个人下去捞,许悠然把顾川换上来,不一会戒指完好无缺物归原主。
当初给明姀套戒指时,她还哭了,司仪提醒她不要哭花了新娘妆,她还委屈上了,跟自己吐槽连哭都不让哭。
顾川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他们俩的婚戒,内刻对方的名字。
戴琳敲门进来:“顾总该走了,十一点的飞机。”
“好,知道了。”
许悠然新拟好的离婚协议草案顾川签了名字,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顾川出门了。
可怜虫
顾川走了没多久,明姀醒了。
她睁眼看见的第一人是闺蜜林佳宜,死里逃生后的明姀有印刻效应,看见林佳宜就哭。
所有不能在人前宣之的情绪一股脑爆发出来,她又刚刚昏醒过来,脑袋晕眩,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可怜的小明姀,你不能这么哭了,好好闭眼休息,有什么事等有精神了再说。”
林佳宜不敢刺激明姀,顾川临走前说明姀还需要观察静养,必要的时候要叫医生打镇静剂。
明姀不止一次和她讨论过类似“生活在谎言中,强颜欢笑每一天都很痛苦,完全否定的人生,质疑结婚的理由是什么”这些问题,林佳宜劝她和顾川谈谈,直到明姀自杀未遂,她才发现明姀持续在压榨自己。
当时顾川用的明姀电话打给林佳宜的,他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疲惫,嗓子哑了,还有咳嗽。顾川身体不好,明姀一直强调,他需要人照顾,然而却是顾川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林佳宜对顾川说:“她后来不和我说不开心的事了,我以为你们谈过了,她解开心结了……果然是骗我。”
人在抢救时不能当人看了,管子插喉咙里,昏迷状态下还是会抽动,这时候像一个脏杯子要清洗,手按住,水流进去再倒出来。
干干净净的杯子,不舍得碰触。顾川脸色苍白,倒在许悠然怀里,医生句句戳心,明姀是真的不想活了。
“患者除了服用了大量安定,还有生物碱类药物。”
顾川的办公桌里常备阿托品,白天明姀过来时还买了几盒。
她做的那么自然,去江南菜馆打包外卖,商场地下一层有药店。药店不售卖唑吡坦,但可以购买阿托品。放办公桌里也不会有人察觉,他胃绞痛时会服用。
“她抑郁症多久了?”
顾川回头看林佳宜。
“我知道就有两年了,具体的,你可以去问精神科医生。”
其实不用问了,抢救当晚主治医师就调出了病历。明姀每三个月固定看一次精神科医生,她得抑郁症三年多了。
这三年多每一分一秒,明姀在顾川面前都极其正常。她喜欢笑,有时候眯眼睛,有时候张大嘴。她不笑时在睡觉,或者看书看电视,还有更多的时候,在顾川看不到的地方。
“我跟岳母说明姀要和我一起出差,项目耽误的有些久我必须得去一趟,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她了。”
顾川透过观察窗看明姀,他看起来不是很想走,但助理就等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电脑。
这些林佳宜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你真的签离婚协议了?”
“是。”
顾川转身就走,他不再回头。
林佳宜忍不住喊:“顾川你混蛋!”
明姀还没醒时,林佳宜看了那份协议书。
顾川把房子车子都留给了明姀,他净身出户,而且增加了赡养费条款。
林佳宜把协议藏了起来,她什么都没说。
明姀不知道,她转去了普通病房,林佳宜陪她聊天吃饭上厕所,晚上还偷偷挤一张床睡觉。
她们从高中在一起,少女怀春时常挨一块不着边际的想以后。林佳宜想做高冷女神,什么小狼狗小奶狗小胖狗都要倒贴那种。明姀却想上大学谈恋爱,毕业就结婚那种。
然后,她遇到了顾川。
明姀大学读的表演,不是国内那几间顶级院校,综合师范大学新开的院系,她念书念的混混沌沌,毕业了不想去混演艺圈,正好顾川公司招前台,要求就一个:漂亮。
明姀细高挑,没化妆,只涂了点口红。她那张脸又媚又英气,说话却温温柔柔还挺幽默。
戴琳面试的,许悠然跟着凑热闹,他在公司里也挂了职,回头和顾川说明天来报到的前台是大美女。
顾川他爸妈着急儿子找对象,原来身边莺莺燕燕一个都看不上,后来残废了怕别人看不上。
顾川是自己不想找,两年前出车祸,女朋友死了,自己没了条腿。所有人都说活着就是命大,可他早已死了,死在23岁那年夏天。
许悠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得往前看,才有空闲去缅怀过去。
“许自得活着你俩能结婚吗?你们愿意了,我跟我爸妈都不同意!”喝醉酒的时候,许悠然说出了心里话,“你瘸了,我妹妹可能也废了,看到她不能动躺在那,只会让我妈我爸一遍遍怨你,太痛苦了,大家都痛苦,我宁愿我妹死了。”
顾川点头。
“是啊,所以她死了,当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