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要明姀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家人的审视和批判,于明姀来说,太不公平,日子本是两人过的,她却活成了一个人的囚牢。
她没有和顾川提起任何,偶尔说到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她总是笑,问问软软,要么就说我理解,事实上,顾川看不见的地方,哭哭啼啼,都演给了自己看。
顾川抬头看明母,非常诚恳的说,“妈,我希望这段时间,您能陪陪明姀,这个时候,她需要您的安慰。”
“那我一定会去。”明母是明白人,就要站起来,“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你等等。”
明母回了卧室,似乎明父一直在等她回来,隔着个客厅,毕竟不用见本人,少了这块遮羞布,明父终于爆发了出来。他在吼,在吵,说的是明母,骂的是明姀,却戳着顾川的脊梁骨。
顾川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屋内明母也宣泄了,甩了门,还说我乐意你管不着。手里拎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眼眶红的,看了顾川,扯不出笑,干脆冷着脸。
“走吧。”
林佳宜忙完家里事也赶了过来,顾川请明母这段时间,她一直陪伴明姀。
明姀没有醒,今天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躺在那就是个大病未愈的病人。
明母见了一下子绷不住了,顾川去了客厅,手机一直响,是戴琳。
林佳宜跟了过来。
“保安打过业主电话,说有人找你,但明姀不行,我没让进。”
顾川道谢。
“多亏明姀还有你。”
林佳宜叹气,随手倒了杯水。
“阿姨来了,你就放心吧,你要有什么事就去忙。”
顾川进了厨房,响不停的电话也接了,戴琳急促的呼吸声先传过来。
“顾川……”
“戴琳,到此结束,以后互不干扰,再见。”
顾川挂断电话,又马上打给楼下保安。
“我是1716住户,这位女士我希望以后不会再见,麻烦了。”
处理完戴琳,顾川迎面碰到明母。明母是哭过的,手机还撰着纸巾,见到顾川,让他过去说话。
“你有什么打算?”
“工作的事,我都交给别人去做了,我想妈您住段时间,帮我好好陪陪她。我在楼下租了房子,您不用感到不方便,白天我也会上来,做饭什么的,您让我来就好。”
明母点头,又摇头。
“我听佳宜说,明姀自杀过?”
顾川心里咯噔一声,提起这个就后怕。
“是,就前段时间,我骗您说带她出差。”
明母忍不住掉下眼泪,听林佳宜说是一回事,听当事人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川,她才27,她有什么想不开要去自杀?她想没想过,她要是死了,我和她爸爸怎么办?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
顾川回答不了,言语在此时最苍白无力,他忘不掉那晚醉酒的明姀,伤心的扔掉婚戒,又绝望的吃了药片,最后倒在床边,他手脚都凉了。
连滚带爬过去,出院后许久不见的懊恼悔恨再次袭来。少了一条腿,不能救明姀,顾川那一刻是后悔的,他后悔那天要陪许自得去看日出,后悔那天开车,后悔许自得死了他残了,后悔用水杯砸伤明姀,后悔来这里创业,后悔和明姀结婚。
没有这一切,许自得还活着,明姀还会真心实意的笑。
顾川决定离婚。
但他妈的人性就是如此操蛋!顾川没有百分百确定就此一别两宽。
他发誓,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所有人看看,他是真心想跟明姀好好过日子。
偏偏他又没做到。
明姀再一次试图自杀。
这次戴琳找上门来,烈火烹油,揭露他的伪装。
顾川没脸见戴琳。
他也没有明母说的那么高尚。
“明姀想离婚。”
“你呢?你也想?”
“……我同意了。”
“因为这事,明姀要自杀?”
“我原本以为,我同意她会开心,后来不是,我不能没有她。”
许悠然说的新来的前台长的漂亮,顾川和她四目相对,明姀先笑了——是你啊。
顾川也想笑,出院开始,上哪都能碰到熟人。他也没那么排斥了,尤其是明姀,这人还欠他一顿桃子。
顾川绷着脸,发布命令。
“一杯美式,送我办公室。”
这些事本来是助理的活,明姀算越俎代庖,不过明姀顾不上这些,她刚出社会,不懂这些门门道道,没有什么比再次和顾川相见更重要了。
顾川站在窗边,他看起来很好,他向明姀走来,腿脚也很好,虽然有点跛,但不需要拐杖,走得慢一点也没关系,稳稳当当。
顾川喝了一口,皱眉。
“没加奶也没加糖?”
明姀笑,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大老板不都喜欢这么喝?”
“我想吃甜的。”
“请你吃桃?”
太甜了,顾川怀疑果农是不是打了甜蜜素,他都要齁死了。
明姀搂住顾川脖子,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
“你要吃的。”
“你欠我的。”
“我还你了。”
顾川认真起来,掰过明姀的头,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