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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母那人,还是很强硬的,把她认为好的东西都一股脑塞给明姀,而明姀这人又一向,只会用笑掩饰尴尬,并且对顾母天然的敬畏,让她更不懂得拒绝。
    顾川握了握明姀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下。
    “有我在,明姀,别怕。”
    顾父显然是吃完了的,餐厅只有顾母等在那里。
    或许是猜到顾川他俩会回来,羊蝎子锅一直在卡式炉上温着。
    “妈。”
    “妈妈。”
    顾母把锅盖打开,一人盛了碗汤。
    “先吃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明姀强忍着恶心反胃,想一口气喝光,被顾川拦下来。
    “妈,明姀不喜欢吃这些,你下回不要做了。”
    “不喜欢羊膻味?那下次我们还是喝鲫鱼汤吧。”
    “妈!”顾川皱眉,“你什么都不用做,明姀想吃什么,我来就行。”
    顾母深深看了眼顾川,把筷子撂在桌上。
    “你俩有事瞒我,说吧,到底怎么了。”
    明姀浑身一抖,下意识低下头,左手抓着右手,双腿绞在一起。
    顾母的目光像x光,轻轻一扫射,就能把人看穿。顾川搂住了明姀,只留了个后背给顾母。
    那双与顾母一样的眼眸,冷静的回望着母亲。
    “明姀现在有抑郁症,不要逼她。”
    明姀一抬头,只能看见顾川的下巴,他把她搂得很紧,她动不了,自然也看不到顾母瞬间的怔愣。
    “实事就是这样,明姀一直不让我说,怕你们会担心。”
    “明姀……”
    “不,妈,我没事,我只是有一点,但我身体很好。”明姀挣开顾川,回手拿了那碗汤,就往嘴里送。“我能喝,我食欲挺好的。”
    第一口下肚还能勉强控制住表情,再喝第二口,五官全部皱了起来,嘴唇张开欲呕,到了第三口,若不是手捂住嘴,恐怕全部都要吐到地上。
    明姀脸色煞白,好像在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白汤萝卜羊蝎子汤补气血,补益身体虚亏,阿姨明明处理的一点膻腥都没有,明姀就是一闻就想吐。
    汤水顺着指缝一点一滴掉到地上,明姀看着看着,突然转身跑去厕所。
    顾川也被关到了门外,放在门上的手刚要敲又听了下来,此时此刻,明姀并不想让他看见这种狼狈不堪。
    顾母拍拍他的肩。
    “明姀得病,多久了?”
    “很久了……三年多。”
    顾川有些颓然地靠向门板,听得到里面明姀痛苦的呕吐。
    “我这几年,完全忽略了她,她家里人着急她生孩子,这样那样的压力下,就得这病了。”
    “那她这样多久了,”顾母也看向门板,刚才明姀那个样子,她无法不注意,“她来那天就这样了?”
    “是,妈,你别逼她了,不是她的原因,是我,是我不想要孩子,这么多年,我都不想要。”
    顾母一下看向了他的腿,手也摸上了那个假肢。
    她有些焦急,一下子,也开始慌张了。
    “是那时候,那时候医生说……”
    “对,所以,我不确定,而且,我害怕。”
    顾川被完完全全卡死在驾驶座里,因为撞击巨大的惯性,加上雨天路滑,车头被隔离带压缩变形,只有撞碎挡风玻璃的头露在外面。
    一群人试着从上往外拔,有人大叫不行,卡住了。不敢再轻易妄动,急的团团转,救援队赶来还需一段时间。后来有人想办法,用车的拉力拽开车门,旁边有人再拿铁棍跟着撬,终于松动了一个缝隙。
    顾川被救出来了,送去医院的车上,医生初下结论,腿保不住了。
    两条腿都没了,以后只能坐轮椅,顾母差点昏死过去,强撑着要医生尽力保住一条,顾父扶着她,听她说道如果保不住腿还不如让我儿子死了。
    手术室里的顾川,脸上的血污已被清理干净,他看起来像睡着了,如果忽略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冲破皮肤的骨头和变形的腿。
    他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不知道医生在给他做截肢,他应该在做梦,梦里许自得跟他说,顾哥,下次我们一起去挑婚纱吧。
    眼角有泪掉落,护士注意到了,她问医生,两条都要截?
    这么帅的小伙子,就这么没有了腿,从此以后坐轮椅,太可惜了。
    “患者手术比较成功,不过还要看后续发展,而且这场车祸也或多或少影响了他的生育能力,还有心理创伤,这个更为严重,恐怕会伴随他一生。”
    “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孩子,一个健康的孩子,我更不知道,我能不能迈过去那个坎,我有责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握在门把上的手放了下来,明姀想到了许悠然办公桌上那张照片。
    如果许自得是七月最炽热的太阳,那她,只是靠她福泽庇护的一朵不起眼的花。
    无所谓了
    顾川上床前要拆掉假肢。
    他坐在床沿把裤管撸高,按下接受腔上的负压阀门,翻折下连接袜拿出残肢,再拽下两层硅胶套一层丝绸包布,然后躺下来。
    明姀坐在一边,看着他那截伤腿,回想起初见时的样子。
    当时他被她推倒在靠背里,他的手摸上她的背,问,你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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