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车么?我这有风油精。”
戴琳手里拿着绿色小瓶子,明姀不声不响,握在手里。
“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我态度不好,我也不该到你家去打扰你。”
明姀有气无力,想拧风油精的盖子,都发现手在抖。
“我知道了,但我不接受。”
“没事,”戴琳抢过风油精,帮她拧开盖,“你抹太阳穴,会好受点。”
明姀说不出口谢字,大概戴琳也不计较,自顾自说起约她出去目的。
“我虽然向你道歉,但我不认为我有错,是你放弃他,这不怪我。”
“如果你找我是说这事,那没什么可说的,你爱干嘛干嘛,跟我无关。”
“有你这话我放心了,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事,你有权利知道顾川对你真正的感情。”
明姀撇嘴一笑。
“戴琳姐,顾川不和我不和许自得,一定是和你?”
“这是后话了,也不用你操心了,”戴琳再次看了下手表,“如果你一会也能说出这种话的话。”
戴琳心思不纯怀有险恶目的,明姀一清二楚,现在是她不愿意过了,顾川那样的人不会再一再二,戴琳去争取无非手段不好看罢了。
明姀抹了风油精,好在路途不算远,勉强捱过难受心绪,下了车,是一片别墅区,没走几步,就见一个中年妇人迎了过来。
“阿姨,你怎么出来了?”
戴琳拥抱了妇人,明姀看清她的长相,有点眼熟。
那妇人开口:“都到饭点了看你还没来,就出来迎迎。”
她说完,眼睛瞄到了明姀,看得明姀一愣,这太太未免也……
戴琳证实了明姀的猜测:“阿姨,这是我一个学妹,明姀,这是许阿姨,许总的母亲。”
“什么许总,许悠然还跟你摆架子?”
妇人笑了笑,一边往前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明姀,“这孩子长得好,像电视明星。”
明姀还是回不过来神,想着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愈发地不知道手脚往哪摆,头脸往哪看。
许自得那张圆圆脸遗传了许太太,许自得的一双眼也遗传了许太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能看到活像许自得的人了。
戴琳过来拉明姀,可明姀,却总感觉冻僵的腿迈不动了。如寒刺骨,如坠冰窟,六月天下大雪,没有窦娥,只有明姀。
她走的愈发困难,颤颤巍巍摇摇晃晃。戴琳和许太太说了什么,甚至戴琳为什么认识许太太,带她来许家干什么,许家为什么和顾家在一座城市,明姀一概不知不想不猜,如同行尸走肉,再也回不了魂。
许太太准备了茶水点心,明姀无动于衷,戴琳开口解释。
“阿姨,明姀晕车难受,没缓过来,您别挑她。”
许太太看上去不太介意,反而安慰:“晕车那滋味我知道,所以我都不愿意出门,这孩子,要不要躺会?”
明姀确实不是滋味,张口结舌,嘴里发苦。
“对不起许太太,我太失礼。”
“没事,晕车难受呀……我看你这孩子小脸煞白,我给你冲点白糖水。”
“不,不用了。”
“你等等,马上就好。”
许太太去了厨房,戴琳没事做,转到沙发后面的格物架,取了两个相框过来。
小女孩时期的许自得被许太太抱在怀里坐着,身前站着拎篮球的许悠然。
一身校服的许自得站在许太太右边,另一边许悠然挨着许先生照的全家福。
明姀捂住胸口,头上一层层冷汗。
戴琳说,“这是许自得5岁时,这一张许自得刚高考完,许悠然大三。”
如果脑袋是个充气气球,那现在一定是被人打足了气,轰隆一下,瞬间膨大濒临爆炸。于是触发了警报系统,耳边一直在嗡嗡作响,明姀捂上嘴,眼睛蓄满泪水。
想吐,好想吐,要吐了,怎么办?不好,太着急了,竟然漏尿了,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明姀加紧双腿脚尖不停点地,像只在家憋疯了的狗,戴琳想说什么,下一瞬间,明姀再也绷不住,一大滩黄水呕到了地上。
身体凹成了虾米,还在试图用手去接,行为控制不了意识,眼泪爬满脸颊,明姀吐的太快,全是黄水,白色瓷砖地面太扎眼。
这次真的,要死了。
坏了
呕吐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不过这次她却像被死死按住脖颈,根本抬不起头,嘴里是吞了一百根黄莲,有口说不清。
她实在有些可怜,泪如雨下,倒不是心思浮动太过,生理性反噬,她遭不住,一手紧捂着嘴,根根骨节泛白凸起。
戴琳预想过很多个可能,就是没想到现在的局面。明姀反应太大了,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去盯着她的肚子,怀着这种揣测心思,举动都变成试探。
抽了几张纸巾,扶住明姀,明姀却突然抬起脸,那双眼像把尖刀直戳双目,戴琳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像是突然回过神,戴琳脸色发红,难以直视明姀。这个劝退手段,确实不太光彩。
她这点良心乍然发现,相当于回光返照,你不能指望她还可以抢救下,反正这地方是没法呆了,趁没把事情闹大不如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