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也万万不会想到,如果不是教坊司临时把下午第一场提前到上午最后一场,他根本考不成花榜。
问凝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大家也都是这么猜测的。
梁小峰道:“现在不是追究通风报信的时候……其实也不必去追究这个。”做人要磊落,敢做就要敢当。事情他们都做出来,本就遮掩不住,去追究谁通风报信,失于舍本逐末。
他十分仗义地道:“小辰,你先回去,且不要管安府的事。小五,我陪你回去。”伸手敲了敲前方车箱,吩咐:“走吧,回府。”
“等等!”安然说道:“夫子,你也下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是。”
梁小峰有些不安:“……还是我陪你回去。”有他在场,方安两家总得给他点薄面。
“不。”安然的语气十分坚决:“是我自己要去考花榜的,不关夫子的事。夫子此时陪我回去,必要跟着吃挂落,大家都没脸,不如避开。”
梁小峰也知道,这是安家方家内部的事,他一个外人参合进去,确实不好。但他又着实担心安然,安然这一回去,必定要遭到方安两府长辈们的狂风暴雨。
可是再担心也没用,梁小峰只得也下了马车,道:“小五,你若没事了,赶紧叫人来跟我们报个平安。”
安然努力微笑,反过来宽解梁小峰道:“夫子说得的?哪有不平安了?大不了被训一顿儿,没事的。”
方安两府的长辈聚在一起,安然觉得反而安全,就算安凌墨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打死他,也不敢当着方阁老和桂太君的面。
临走,安然又叮嘱道:“夫子,别忘了,回头帮我跟阿辰去教坊司把打赏银钱领回来,还八百两银子给李子实。”
照往常,安然会在大门换小车坐到二门,今天,当安然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回到安府大门前时,见门里门外站了不少家里的仆役,等安然和两婢两厮下了车,也没有人来给他们换小车,只有一个外院管事迎上来,向安然道:“老爷和太太,还有那边府里老太爷老太君大爷二爷都在堂屋里等着姑娘呢。”
安然没说话,只把下巴微微一抬,示意他带路。安然倒不是在自己家里找不到路,只是该摆出主子作派时,安然也不含糊。
只安然刚跟那管事走了几步,猛听得身后同时发出几声尖叫:“啊……唔!”“干什……”“姑娘!”“呜呜!”
安然赶紧回头,看见两婢两厮已经被一群人扑倒在地上,这些人一边堵嘴一边上绑!安然心头大怒,他的人,岂能容人这般糟踏作践?大喝道:“住手!”
那干人哪里肯听安然的喝斥?只管自顾自绑人,旁边有一人回道:“然姑娘容禀,是老爷吩咐拿下这干怂恿主子恣意胡为的贱奴!”地上四人一听,顿时面如死灰,再没有力气挣扎了。
安然是个心宽好性儿的,是不轻易生气,可并不代表他不敢生气。虽听说是安凌墨吩咐的,可他对这个便宜爹没多少感情和敬畏,远不如两厮两婢天天跟在他身边,感情更深厚一些,他容不得外人欺负自己的人,压下怒火,再次回头断喝道:“给我住手!”
那些个外院仆役仗着是得了老爷的吩咐,根本没把安然当回事,就像没听见一样,手上动作丝毫未缓。
安然见没人理睬自己,冷厉着脸,大步返回,握紧了拳头朝其中一个汉子的脸上猛捣过去,只把那汉子打得“嗷”地惨叫着歪倒在地上,顾不得绑人,捧着脸惨嚎,旁边几个,全都被安然这下吓着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们反应不过来,安然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紧跟着双拳齐出,重重揍到旁边另两个脸上,又揍得两人摔倒出来。
安然嫌出拳还不够爽利解气,便把裙摆一撩,飞起几脚,把另外几个踹开,几下就把十来人打得落花流水!
两婢两厮慌忙爬起来,躲到安然身后,瑟瑟哆嗦,跟那些被打的人一样,完全懵圈。
安然这么暴力凶狠粗鲁的样子,太毁人三观了!安然给人的印象一直是穿着女装的乖巧小孩子,哪曾想,居然也会打人,还打得这么暴力,最后还掀起裙摆来踹人,完全不讲淑女风仪,简直令人不敢置信,也不忍目睹!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先前答话的汉子道:“姑、姑娘,我们可是奉了老爷的吩咐!”
其实,安然虽然个子不算高,身板也不壮,看着文弱,但一身肌肉劲瘦紧实,要讲打架,安然绝不是弱鸡。
练舞一样需要力量,速度以及爆发力,平衡力等等,练舞和练武有很多共同之处,只是侧重不同。
当然,安然的身手也没高到一个人就能干翻十来人的地步,安然能这么容易就干翻十来个外院仆役,救出四人,只因安然是主子,被打的人不敢还手。
安然打完人,放下裙摆,弹了弹尘,抽出丝帕,擦了擦拳头,把帕子一丢,宛然恢复了温婉清俊又帅气潇洒的女装小公子的惯常模样,好像刚才打人的场面只是大家的错觉。
安然没理会说话之人,觉得没必要跟下人纠缠,只道:“你们跟着我。”又向那个外院管事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