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她圆满了,可是此时越圆满,此生越绝望!
锦奾走到平萱身边,轻声地劝慰她,辛妃木然地坐在主位上,看着她的女儿,虽然平萱这样子有些失态,她却并没有劝阻,只眼里渐渐漫过悲伤。李立复坐在姐姐身边,不知该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平萱。
安然等人小心地退出宫殿,在偏殿换了舞衣,洗了汝容,又由太监引导着出了皇宫,几人才大大舒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之感。
跟太乐署的典事等人分别之后,问凝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抚菡刚没进殿,一直在偏殿等着,一路出来,她就觉得大家的情绪不对,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问凝简略地跟抚菡说了一下敛芳殿上的事,抚菡道:“那个平萱公主太不知好歹了!姑娘为她花几个月编一支舞,还专门去打造了舞鞋,练得脚都起泡了,她居然看得不高兴,还哭起来!要是姑娘肯为我编一支舞,只跳给我一个人看,我做梦都要笑醒!”
问凝笑啐她:“说什么混话?!”抚菡脸一红,这才惊觉自己口没遮拦,说得放浪了。
梁小峰沉思道:“公主殿下是在看完了小五的舞蹈才哭了,说明……这个舞蹈至少前面半截,她看着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后面几小节哪里让她不快了?”
安然回想着自己的舞蹈,说道:“不能啊,后面的动作虽然跟前面编排有所不同,但都是已经跳过的动作,没有新动作,不可能戳到公主的泪点。”
“泪点”这个词虽然大家都没听过,但十分好理解,安然偶尔会说一些大家没听过,但又表达十分贴切的词汇,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问问,安然总说是神仙姐姐教的仙界词汇,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了不问。
大家都猜想不出平萱公主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哭了,还是痛哭失声,失态到只能逃出殿去的那种哭法,可以想像,逃出殿的平萱公主心头一定非常难过。
猜不出原因,大家也都跟着安然佛系淡定,不去费力猜了。又庆幸平萱公主收拾好情绪回来之后并没有怪罪安然,还赏了扇子。
抚菡道:“姑娘,看看扇子吧,是什么好东西?”她对皇宫充满了好奇,觉得宫里的扇子是不是跟外面不同。
安然摸出扇袋来,一看之后就失笑了:“这扇袋上的绣工,还比不上抚菡呢。就是图样比抚菡绣的喜庆。”
抚菡刚得了安然一句夸赞,回头立即又被安然踩一脚,不服气分辩道:“我也有喜庆图样,是姑娘要我绣素淡图样的!哼!”
安然从扇袋里抽出摺扇来,却见那摺扇被裹在一方淡粉色丝巾里面,问凝奇道:“咦,宫里面的扇子还要裹在丝巾里才放入扇袋?”收捡把扇子都这么多讲究?皇宫里的人太有闲了,生活也太精致了。
抖开丝巾,里面是一把素丝面摺扇。这种丝面摺扇制作精良,明显比纸面摺扇高档,是洛城文人雅士喜爱之物。
素丝面是为了方便文人雅士一时兴起,便于在扇面上题诗作画。平萱公主赏的扇子素丝面上是空白的,没有任何题字或画作。
安然拿着,扇了两扇,道:“风够大。”
安然平素没有拿着扇子凸现自己风流儒雅的嗜好,他拿扇子,就为了扇风,图个凉快。其时正当九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安然扇了两扇就收了起来,弃了丝巾,装进扇袋里,递给问凝:“收起来,明年热了拿出来用。”
见只是一把普通的,外面市面上都能买到的素丝面摺扇,大家都没有兴趣细看。安然随手把那包裹摺扇的淡粉丝巾也递给问凝:“这个,你拿去用。”
问凝接过来慢慢翻看,见那丝巾淡粉中带着些淡紫,是素淡又温暖的颜色,先就喜欢了,便提着丝巾细看。
一看之下,首先一个认知:这方巾子略显小巧,如果不是专门用来包裹东西的,那应该是女子的巾帕。巾子是素色的,上面没绣花样,只在巾子一角,绣了个字。“咦,这里绣了个‘霖’字?这是‘霖’字吧?什么意思?”
问凝这么一说,大家都凑过去看,然后又拿着巾子轮流细看。
梁小峰也接过巾子来看,见那方丝巾织得密实匀称,丝线粗细均匀,丝光润泽,锁边的针脚十分细致,入手轻软幼滑,沉吟道:“这块帕子若我没有看错,应该是贡品照霞罗,这种丝罗一年才出产十来匹,全为贡品。我曾见过家里老人用这种巾子,老人们也说这种巾子是前代先人留传下来的,十分金贵,平时都舍不得用,只在很正式的场合拿出来充个门面。”
梁家祖上是公主驸马,家里留传了一些贡品下来,只是都比较陈旧了。梁小峰又补充道:“一百把扇子的价值都比不过这块帕子。”
大家听梁小峰这么一说,都有点晕头晕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平萱公主赏了一把普通摺扇,居然拿张这么名贵的巾子来包裹,什么意思?
阿辰问道:“扇子不是应该直接放扇袋里?难道是宫里的规矩需要拿巾子先裹一裹?”他在教坊司常见到附会风雅之徒拿着摺扇显摆,见过他们收起摺扇后都是直接插入扇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