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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巷子里站着的人指着她这辆马车后面的那辆,催促道:“大哥二哥小弟,赶紧上车吧!阿爹阿娘让咱们赶紧回去呢!”
    她是即将入宫的女子,本不该再出来抛头露面,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让她觉得韩时卿这次反常实在怪异,实在担心,便紧跟着出来了,现下见到狼狈的哥哥弟弟们,韩芸畅更确定了韩时卿确实遇上麻烦了。
    “三姐……”韩时卿牢牢地盯着韩芸畅的脸,本来就红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在前世,被江煜关在静心殿的那几年,若不是韩芸畅常来看他,韩时卿觉得自己肯定会崩溃。
    本身过得已经够苦的韩芸畅一点儿也没有怨过他,反倒在来看他的时候经常满眼带笑,还端着他最爱吃的槐花糕,拉着他的手开导他,只字不提导致将军府沦落那般下场的罪魁祸首就是韩时卿。
    “小弟,你在那儿傻站着做什么?”韩芸畅示意韩时卿,“快点上车呀!”
    “哦,好、好。”韩时卿回神,拉着大哥的手上了马车,坐好后才想起江煜还在外面,他对韩山招手,“你也上来。”
    马车宽敞,坐下四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小孩也不显得拥挤。
    时至盛夏,天气虽热,但贸然淋了这么久的雨,本就身子骨弱的江煜肯定是受不住的。
    毕竟他现在虽然重生了,但十二岁的他可不顶二十四岁称帝的他,长年挨饿受冻,整个人瘦的像麻杆,只一张脸还好看点儿,能够骗骗人,内里早就弱的不行了。
    江煜只觉得浑身上下忽冷忽热的,脑袋也昏昏沉沉,心里登时明白自己这肯定是染上风寒,要开始发热了。
    身旁是抱着剑的韩山,江煜看了那边坐着的韩时卿一眼,却正与那人对上眼,清楚地见着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装满了对他深刻的厌恶与恨意。
    江煜垂了头,打消了靠近韩时卿的念头。
    韩时卿此时应是正在气头上,他即便借着生病去对那人身边扮可怜,也只会让韩时卿更讨厌他,对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对于他唯一的优势就是韩时卿并不知道他重生了。
    他得利用这一优势让韩时卿明白自己是无害的,让他重新信任自己。
    这样的话,将军府的一切也能再次为他所用,只是为了得到韩时卿,他必须在称帝的策略上稍稍改动,至少要给两人之间留出一条路。
    在江煜眼里,如果有个天平,那么权力的重量绝对是和韩时卿相等的。
    他从小就对权力有种奇怪的热衷。
    即便身为出身最卑微的皇子,他的野心也不曾输给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他深刻明白自己吃过的苦受过得罪,都是归结于手中没有实权。
    如果他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那么他便能将所有人踩在脚下,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所有东西。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韩时卿死。
    韩时卿死之后,他明白了韩时卿是他唯一用权力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天平出现了。
    韩时卿与皇权各占一边,缺一不可。
    ————
    大雨中,马车徐徐轧过青石路,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将军府,府里的下人去通报,不多时便见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的正是年近五十的镇北大将军韩靖宇,脸型方正,五官英挺,目含精光,不怒自威,不难看出年轻时杀伐果断的风采。
    他旁边站的妇人身段纤长,簪珮用的很少,一张脸稍施粉黛,明明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令人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仍旧秀美平和,让人不由得产生亲近感。
    她便是当今左相之女何怡然,韩靖宇明媒正娶的夫人,也是镇北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
    韩锦峰、韩乙铭、韩芸畅和韩时卿都是她所生,皆是嫡出。
    何怡然瞅见自家淋得浑身湿淋淋的三个儿子,惊得捂住嘴巴,赶紧招呼他们进去,吩咐了下人去烧水,准备干净爽利的衣服,又拿布巾亲自给韩时卿擦头发,拉着韩时卿到身边问东问西好一阵,等水烧好了才放他离开。
    期间韩锦峰和韩乙铭向韩靖宇说明了小巷里发生的一切。
    韩靖宇听完,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表情吓人。
    “卿儿平日虽是顽皮了点儿,却从不做欺压弱小之事,今日这般反常定是有什么内因。”
    韩靖宇让韩锦峰和韩乙铭先去洗澡换衣,自己则撑了把伞来到了关押江煜的柴房。
    江煜此时因为身体不适,正阖着眼倚着柴堆休息,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立刻绷紧了神经,眼睛睁开条缝隙,正看到韩靖宇开了门走进来。
    身形魁梧的男人将伞靠墙立着,江煜顺势闭眼。
    现在是远安帝登基第五年,五年前那场皇室肃清事件,韩靖宇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的母妃,虽然这些年他颠沛流离,模样也变了很多,但难保这人不会将他认出来。
    记得前世的时候,韩靖宇对他的态度就不似将军府其他人那般亲近,如今韩时卿又拥有之前的所有记忆,若是那人真的狠心将自己的身份戳穿,那么他大概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儿,江煜眼睫微颤,竟忍不住猜测韩时卿会对他容忍到何种程度。
    “睡着了?”韩靖宇走近江煜,观他脸上的红肿和淤青,皱了眉,手摸上去,皮肤滚烫,鼻息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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