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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辛辣又血腥气味颇足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不好,他想,洁癖要犯了。
    还没等他嫌弃的胡开脸,泼他脏东西的人低声道:“将军,失礼了。”
    他嗯的疑问了一声,下一秒脚踝被抓住,怔神间脚镣落地声传来,紧接着身体陡然悬空,他几乎耗费全身心的理智,才没条件反射的把扛着他的人獗出去。
    陆清吟一手扶着身下人的肩膀,一手扒拉开脸上的东西,眯着眼睛依稀看见刚离开的牢房,瞬间就被火吞噬。
    火光映照,地上隐约可见躺着个条状的物体。
    他小心脏忽然加速一跳,暗戳戳地想,那不会是个活人吧?李代桃僵这种事历来层出不穷,救他的人为了让楚国相信他真的死了,放个替身进去,也合乎情理。
    陆清吟不放心了,生怕因为自己草菅了人命。他敲着身下人的背,断断续续道:“牢房……里…的人…怎么回事?”
    被他敲着的人冷不丁遭此提问,飞檐走壁的脚一时没踩稳,坠落半空中着急忙慌的连连稳住身型,才让刚死里逃生的陆将军避免再次陷入困境。
    “乱葬岗捡来的。”那人声轻微弱道,“将军放心,我们不会随意屠杀百姓。”
    陆清吟的心稍安,又道:“能换个姿势吗?”他被瘦骨嶙峋的肩膀硌的肚子疼,空荡荡的胃部更是疼痛难忍。
    那人脚步一顿,呆板道:“将军,情况紧急,这个姿势实属无奈,还望将军海涵。”
    陆清吟:“………”
    风大了,他的嘴张不开了,更别提说句完整的话。只好跟在练击打乐器似的敲着那人的背,意在告诉他,跑慢点,有些扛不住。
    不曾想,他敲得越快,那人跑得越快,一双腿硬生生跑出风火轮的感觉,陆清吟只觉得脸皮被风刮的生疼,一张口即被灌满一肚子风。
    这下功德圆满,他不饿了。
    他想知道是不是他敲得再快上几个节拍,扛着他的人就能跑得更快。于是,他心怀实践精神的敲了。
    实践后的陆清吟想吐,不过眼下的情况,他只能吐出一串风。他想,这个大将军的威严在手下人的眼里怕是抵不过塑料花。
    哪个人会不顾上司的感受雷厉风行的狂奔不停?还把上司灌了满肚子风。扛着上司就算了,还不让上司换换姿势?
    陆清吟双手叠放在腹部,轻轻的按着小肚子,自在这个世界醒来,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更别提吃得饱穿的暖,男伴私宠热炕头。
    不知不觉中那人居然把他扛上了山,陆清吟看着月光下遗世独立的小寺庙陷入可怕的沉默中。大半夜把他从牢里扛出来弄进庙里,有病啊有病呢是不是?
    “将军?”那人满腹狐疑的看着陆清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出于对陆清吟生平的畏惧,不敢多做疑问。
    陆清吟扫了劫狱的人一眼,认出他是一年日夜无休的护卫——年初。这位年护卫天性烂漫,做事全靠一根筋,根本不懂变通,陆清吟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扛着回来了。派年初去接他的人,是不是对他有报复心理?
    “谁让你去接我的?”陆清吟轻描淡写地问。
    “左前锋姚湘湘。”年初低着头,不卑不亢道。
    陆清吟点点头,很好,他记住了。“走吧。”还没见面,就先结个梁子,姚湘湘,很好。很完美。
    年初闻言上前推开寺庙的大门,架着他往里走。月光下一切都显得静谧宁和,有种茕茕孑立的美感。绕过前面的大殿,后面的房间井然有序的排着,奢华不足富贵有余。年初却带着他直奔靠着最角落的房间。尽管对年初的做法心存疑惑,但为了保持住将军的威严,他没吭声。
    年初打开房门,不敢再造次,低头微微弯腰,让陆清吟先行。
    然而腿软似橡皮筋,多半是废了的陆清吟没那个本事摆架子,年初只好扶着他进去。
    陆清吟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此时身心疲惫,只想找个地方安稳的睡一觉,然而屁股刚沾凳子,就从屋里四面八方涌出一群人,对着他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陆清吟听听这个,再听听那个,不期然发现这些人竟然没一个问他过得好不好的,全都是打听他一路上受过的伤遭过的罪,话语间的幸灾乐祸遮都遮不住。
    他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儿想用解剖刀吃麻小。
    许是他安静如鸡,目光凶残的有些过分,叽叽喳喳如同几千只鹅同时咋呼的人忽然偃旗息鼓。不约而同的瞧着他。
    最终还是年初打破一室的万籁俱寂。
    他道:“将军,需要沐浴更衣吗?”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的陆清吟,觉得自己此时大概像个人了。光有人的外貌还不行,他抚着空荡荡的肚皮陷入了哀伤。
    年初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盘包子。虽然包子已经不热乎,但对于如狼似虎的陆清吟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美食。年初把盘子放到陆清吟面前,瘫着脸退回原位,陆清吟想给年初颁个年度贴身保姆奖。瞧瞧这眼见,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都跟不上。
    “眼下军心还稳吗?”陆清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没忘记眼前这堆人的身份。
    听他问起这个,一群人面面相觑,你推我捅的半天都没一个人勇敢谏言。
    陆清吟捏着包子的手一顿,抬眼漫不经心的一扫。那群人立刻风吹秋叶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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