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烈恍然,朗声笑道:“那你这回可是帮上了大忙,要找这么只能送信的猎隼可不容易。”
他本来觉得叶云亭瞧着跟小白脸似的,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么大力。难怪王爷将人带在身边,原来是恩人。
既是王爷的恩人,那自然也是他的恩人。朱烈神情里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仗着身量比他高,抬手搭着他的肩膀哥俩好道:“既然同在王爷麾下效力,那便都是兄弟了,等改日有空,哥哥请你喝酒。”
“……”叶云亭迟疑了下,不知道当不当告诉他,其实自己还是名义上的永安王妃。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就见行到门口的李凤岐回过头来,语气莫测地说:“朱烈,你是谁的哥哥?”
朱烈茫然与他对视,不知道这话有什么问题,犹豫犹豫道:“叶公子瞧着最多也就弱冠,我痴长他几岁……”
自称个哥哥也没问题……吧?
“我看你是在北疆待久了,脑子都钝了。”李凤岐冷嗤一声:“正好王府缺人手,这几日你便负责打理王府大小事宜,也好多用用脑子。”
说罢一甩袖,唤上叶云亭一同离开。
朱烈摸不着头脑,不懂好好说句话怎么也要被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不甘心地嚷嚷:“王爷,我是个粗人,这内务还得找个做事细致周全的管事才好……”
李凤岐头也没回,与叶云亭一同回了正房。
朱烈站在原地,瞧着两人进了一间屋里,终于发觉个一直被自己遗忘的问题。他揪住个打灯笼的侍女问道:“那叶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王爷平日最厌恶别人近身,怎么换身衣裳,还让叶公子陪同呢?
那侍女见他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有些畏惧地垂着头,声若蚊呐:“叶、叶公子?您是说王妃吗?”
“……”
朱烈眼睛逐渐瞪大,最后一拍脑袋,心说完了。
这文弱俊秀的小白脸,竟然是王妃。
难怪他觉得名字耳熟,能不耳熟么,他刚到王府时,五更给他开门时就给他说过,王爷如今有个冲喜的王妃,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叫叶什么来着,他当时只顾着去寻王爷,左耳进右耳就出了,根本没往心里去。
朱烈逐渐自暴自弃,心想受罚就受罚吧。左右还当了一回王妃哥哥,也不算吃亏。
*
叶云亭与李凤岐回了房,便替他将朝服拿出来。
李凤岐自行宽了常服,换上了繁复郑重的朝服。
朝服为深紫色,胸前以金线绣孔雀图,黑色革带勒出劲瘦腰线,外罩深紫纱衣,再配上金鱼袋,三梁冠,金蝉饰。气质卓然,难掩芳华。
叶云亭替他将背后褶皱抚平,有些担忧道:“王爷今日若出现在朝堂上,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白日才刚到昭和正街走了一圈,宣告性命无虞,接着不等宣召,又自行上了朝。
对皇帝而言,无异于明晃晃的挑衅。
“放心。”李凤岐漫不经心地整理宽大袖摆,从容笑道:“我心中有数。”
今日早朝的这份大礼,李踪就是不愿,也得给他捏着鼻子收下。
第21章 冲喜第21天 我给你撑腰(三更合一)
四更天, 鸡鸣时分。
天色还未亮,正院檐下亮着一盏盏灯笼,新来的侍女打着灯笼候在院子里, 见两人出来了,便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叶云亭将李凤岐送到王府大门口,方才顿住脚步。
他虽然表情平静, 但李凤岐知他在担忧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叶云亭的手背, 由轮椅换到轿子中,掀开轿帘朝叶云亭摆了摆手:“回去歇息吧。”
叶云亭朝他颔首,就见轿夫抬起轿子,五更推着轮椅跟随其后,一行人往皇宫方向行去。
从王府经昭和正街, 再到前朝太和殿, 约莫要两刻钟。
白日里热闹的昭和正街此时寂静得很, 老话说“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此时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街道上只有灯笼的微光与沉闷的脚步声。
偶尔也会遇到其他去上朝的官员,相熟的官员之间, 便会睡眼惺忪地打个招呼。
越靠近皇宫,各府的轿子就越多, 一众大小官员卷起轿帘叙话闲谈, 提及最多的话题无异于昨日傍晚, 永安王出府迎接老王妃之事。
据说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永安王,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好了。
此前王府里头发生的事,也不是各个官员都知晓。但在朝为官的人,不说各个人精,但也都懂得察眼观色。即便是不知道王府之内的光景, 他们看皇帝这些日子的态度,也能猜到一二。
都在暗中猜测盛极一时的永安王府怕是自此就要倾覆了。
有人唏嘘,也有人幸灾乐祸。但大家都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毕竟永安王命不久矣,为一个将死之人得罪了皇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从前那些亲近永安王的官员都一个个噤如寒蝉,又哪里轮得到他们强出头。
大家都站好了立场,只等着看永安王最后结局。
却不料眨眼功夫就被永安王杀了个措手不及。大小官员们自有立场与派别,此时都在小声引论此事带来的后续影响。
兵部尚书戚邵揣着袖子老神在在:“今日诸位大人说话还得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