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烨用余光撇了眼林初的脸色，几乎什么都看不出来，好像即将被抢手下艺人的不是他一样。
周平原本挺直的背脊也松下来。
“那什么，听周哥的，能拿下这个角色，你小子以后就有福气了。”
林初听到这，也没有丝毫动静，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孬种。
黎烨听到走廊里传来电梯开合的“咣当”声后才开口装作小心翼翼地问道：“周哥，费由他是谁啊？”
周平眼睛转动了一下，最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略带责备，“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
说完也不交代什么就走了出去。
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黎烨和林初两个人。
黎烨刚刚觉得还没什么，但当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会蹦出在临死时怎么也接不通的那两个电话和眼前一片血雾的画面。
他用尽全部的自制力，不让自己内心中压抑着的怒火与愤恨爆发出来。
理智上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单独的个体，不是上辈子的林初。
情感上他却认为上辈子他得到的那个结局，在某一方面来说，是林初一手造成的。
整个会议室安静极了，就在黎烨以为林初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动了。
林初似乎认为肯定能拿捏的住他，甚至不再戴着虚伪的温和面具，而是神色冷漠地拿下他的金丝眼镜慢慢悠悠地擦了起来，“你要试镜费由说的那个剧本？”
“什么？”黎烨忍住恶心，不动声色地问。
“你是想要挣钱的，那种剧本一看就知道是冲着拿奖去的，你一个小新人根本分不到什么钱。”
“所以呢？”
“继续让我当你的经纪人，我会给你介绍好本子，挣大钱。”
“我不需要挣大钱，我签合同就是为了还公司借我五百万的恩情。”
“你是傻吗？那我说的就更对了。你挣钱挣得多，说明公司挣得也多。”
以往，在他面前林初都是知心哥哥的形象。让当时还心思单纯只想报恩的他，榨干了所有的价值、为他博得金牌经纪人的名声，却在最后时刻毫不犹豫地丢弃。
黎烨突然有点想笑，他以前的眼睛是瞎了吗？怎么就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人的恶心和自私。
“我觉得这个剧本很有意思，我想挑战一下。”
“我说了这个剧本不挣钱！”林初的话音一转，“还是你想让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当你的经纪人？”
“小子？”黎烨重复着这两个字。
费由是看起来很年轻，但身上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而且，用流行一些的话讲，费由的脸看起来很A。
剑眉下嵌着鹰眼一般的黑色瞳孔，两边眼角微微上挑。在他刚刚的记忆中，即便当时窗外的细碎的阳光为费由的面部添上一抹柔光，冷硬的轮廓还是没有消减半分。
黎烨走神的样子，让林初觉得面子挂不住。他身体微微前倾，压抑的语气下潜藏着微妙的气急败坏，“怎么，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初的话打断了黎烨的神游，让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黎烨没搭腔。
因为跟林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觉得恶心。
林初对于这种下他脸子的行为，笑笑没说什么。他微侧身子，从银色的烟盒中，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甩到桌面上，打火机顺着那股冲力滑到黎烨的指尖才停下。
林初抬着下巴，又开始笑眯眯地看着他。
黎烨背脊挺直的坐在原处，沉默寡言，任由着冰凉的打火机贴合自己的被撞的有些发麻的右手指尖。
气氛一瞬间僵持在这里。
黎烨浅浅地送出一口气，迫使自己不要冲动。
他拿起冰凉的打火机，以隔着一桌的姿势，弯着腰看那架势是要给林初的烟添火。
林初点了点头，眼睛微眯，着迷一般看着黎烨像雪松一样挺直的腰躯弯下，眼底掩藏不住的暗色逐渐翻涌起来。
这样才对，哪有什么所谓的自尊，打碎后趴伏在地上的姿态才能让人愉悦。
谁知黎烨却突然直起身，将打火机用力投掷到后墙上，“咣”地发出一声巨响。
林初的脸颊也出现了鲜红的擦痕。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似是要推门进来。
“不要进！”林初大声呵道，于此同时，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他狠狠喘着气，将未着的烟用力地按到瓷白的桌面上，他的整张脸都隐藏在阳光的背面，阴狠地盯着黎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光束衬出黎烨笔直的侧影。
他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林初却站了起来，深深吐出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些，一边摸着擦痕，一边痛心疾首地说：“年轻人，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冲动？你就是个孬种，不配。”
林初眉头一竖，终于忍不住撕掉自己伪善的面具，“你以为你能攀得上费由？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数吗？你不就是个供人玩乐的下贱玩意！”
“我去你妈的！”
黎烨一把拉住林初的领子，拽着他面前，“你也不过是个经纪人，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