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又觉得她故意赌气不叫“表哥”很是可爱,表情更是柔和了些,上前揽住她,低头赞道:“表妹分析得果然有理,那你说该怎么办呢?这两人如何处置?”
佟妃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微微撇过头,瓮声道:“怎么处置当然是您来定,不过他们说的那事确实奇怪,您还是派人查一下,他们特意将这事传到咱们耳中,想是针对的皇后娘娘,说不定还有别的阴谋呢,您别大意了!”
康熙先前见她这副瘪嘴委屈模样也不由心疼,听着听着却觉不对,刚才他并未听清那两人具体说的什么,只以为他们是在造谣皇后,现在听佟妃这话,再想想那小太监说的“家乡都传遍了”的话,皇后重病的事宫外也少有耳闻,又怎会传出那样的话来,若真如此,早该有人禀告,只怕是他想差了,但无论如何,此事针对皇后是必然的。
“恩,表妹放心,朕会注意的。”康熙胳膊下滑握住佟妃微凉的双手,柔声道:“刚才吓着你了,怎么手这般凉,那药是不是又没吃?”
眼见她心虚的缩脖子,无奈的叹气,又瞪了眼她身后的宫人,厉声呵斥:“你们怎么当的差,说了多少遍了,不能什么都顺着你们主子性子来,再有下次,都撵出宫去!”
“嗻”……
康熙到底惦记着先头的事,只吓唬脸颊红润起来的佟妃“若是再不乖乖喝药,冬日里冰禧不许参加”,便匆匆回来乾清宫。
下狠命清查,那两小太监没等用刑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是说其中一个家在京城郊外的乡下,年前出了一桩奇事,有一壮年男子打猎时伤重不治,明明已经没气了,突然又活了过来,只是性情大变,抛下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就走了,还将阻拦他的弟弟打了一顿,有个游方道士听说此事,说只怕是厉鬼附身,借尸还魂的。
太监除了跟着主子或为主子办差,基本不可能出宫回家,那两人都新当差没两月,是最下层洒扫处的小太监,平日里老实的很,除了同一个屋的几个,基本也不和人来往,康熙认定有人指使,却什么也没查出,最后两人熬不过大刑一命呜呼,只气得七窍生烟,他绝不相信那一出是巧合!
两天后,御书房内,梁九宫缩着脖子躬身站在一旁,殿内气氛凝滞,谁也不敢出声。
康熙眉头紧蹙,食指曲起,无意识敲击着御案,半响,声音恍惚:“难道,这世上真会有这等奇事?”
梁九宫知道他只是在思考,并不是问他,偷偷瞥了眼那奏折,心如擂鼓,皇上派人去那小太监的家乡查探,难道,那事竟是真的?那皇后……
皇后会不会也是?康熙想的自然也是这个问题。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太离奇,不可信,理智不断告诫着他,假山旁哪一出是明摆着的阴谋。可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反驳着,皇后的变化太大了,不能简单用太医说的昏睡太久为理由,哪怕他问过一些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事,可皇后以前那样温婉贤淑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他有那种清冷无波的眼神?!
“你们主子呢?”康熙不想怀疑和她同甘共苦一路扶持的皇后,心烦意乱之下,索性去了坤宁宫。
走进那几个月来都充满药香味的内殿,凤床上居然没人,诧异过后欣喜涌上,之前皇后体虚无力,连坐起身都要人搀扶,难不成那天的灵芝当真如此有效?!
“皇后娘娘今儿个精神了些,说是屋内味道重了些,要换换气,唐嬷嬷征得太医意见,现在在那边小院子里,小阿哥也在。”自娘娘昏迷后,皇上过来总不让人通报,醒后更是如此,他一连两天没来,哪想到刚出去一会,皇上就来了。
康熙本已抬脚过去,听说保成也在,心头不知为何竟是一紧,步子不由快了些。耳边又响起皇后难产时那嘶哑的痛喊“保孩子”,若当真……,保成岂不是危险。
顺着宫女所指的方向,康熙大步流星走过去,梁九宫紧跟着他,神情也带了几分紧张,快入秋了,秋老虎的余威犹在,他却觉寒气凛冽,倒是入冬的感觉。
隐隐说笑声传来,夹杂着婴儿咿呀的稚嫩叫声,目光落在被簇拥在中央,无力躺在藤椅上裹着锦被的女子身上,苍白如玉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脆弱,康熙紧绷的心弦忽地一松,他竟当真被一个那样明显的阴谋影响至深!
“皇上,您来了!”德婉不经意看到他,惊呼一声,忙又跪下请安,嫩白优美的脖颈露出来,光晕笼罩下有种诱惑的美感。
其他人也才发现了皇帝,纷纷请安,小保成看到,在奶嬷嬷手里扭动个不停,小手朝着康熙,啊啊叫着,求抱抱。
康熙小心接过他,抱着走到冰凝身边,对上那双依然没有丝毫温度的眸子,那种不是同一人的怪异感又浮了上来,然而面对着她,就算隐隐觉得“借尸还魂”可以解释皇后现在的情况,他还是无法兴起戒备之心,甚至看到她虚弱无力心底总泛起疼惜来。
冰凝瞅了眼康熙,他经常动不动出神,自然也不会在意,注意力很快又被他怀里的婴儿吸引了去,对他在他父亲怀里那样欢快,微觉好奇:“他真的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