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
答案这么朴素, 是嫌谁没长眼睛吗?
康以柠:“???”
答案这么大胆,是嫌命太长了吗?
气氛微妙地安静了两秒。
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众怒的江询倏然笑了起来,气息浅浅地, “我愿意的。”
终于有了有效信息, 陈悠卡住的脑筋再度运转起来, 盯着江询就问, “多久了?”
知道她有多喜欢康以柠,江询也没打算继续瞒着。
略微偏了偏头, “快9个月了。”
听到这个数字, 陈悠当即扬起手就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吓得康以柠动都没敢动。
面门上刮过一阵风, 伴着陈悠气到爆炸的嗓门直冲耳膜——
“你这十月怀胎都要生了居然还瞒着我?我看你是皮痒了!!”
江询早有准备,错开一步悠然躲到康以柠身后。
陈悠指着他,“你给我出来!”
江询摇头, “这不合理。”
陈悠:“妈打儿子天经地义的,你麻溜地给我出来!”
“……”江询没动,还在问, “就打我一个人?”
陈悠:“那不然呢?”
江询伸出食指抵着康以柠的肩膀,轻轻柔柔地往陈悠面前送了送,“她不打?她不是也没说呢嘛?”
从刚才开始就像根柱子一样,杵在他俩中间的康以柠:“……”
这种危急情况下,他居然要把自己推出去送死?!
扭脸要把这个不靠谱的男朋友揪出来,就听见陈悠骂——
“那人家女孩子能一样吗?你一个大男人不说等着人家女孩子你好意思?你快点给我出来,今天不把你打了这口气出不了!”
说到最后,陈悠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哄骗般地招了招手,“快来。”
江询:“……”
真以为他还傻呢..
-
最后的结果以江询背上挨了两掌结束。
陈悠打完人出了气,高高兴兴地挽着康以柠出了门。江千弘和江询跟在后面,一个偷笑,一个冷漠。
出了院子,恰好贺宁和康泽也出来了。
陈悠哎哟了一声,赶紧迎上去,“我亲家来了。”
康以柠:“……”
贺宁正在关门,没听见她说话,还在笑,“刚好碰上了,走吧,怎么走啊?”
陈悠站在院子门边,笑得格外灿烂,“打的打的,今天不醉不归!!”
她情绪过分高涨,贺宁还有些好笑,“这是怎么了?在家里就喝多了啊?”
陈悠看了一眼手边的康以柠,又看了一眼江询,莫名地就有些得意,“哎呀~~你还不知道吧?”
贺宁:“什么?”
虽然知道早晚知道有一天要坦白,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四位大人都在的情况下。
康以柠脸色薄红,小小声地阻拦了一下,“悠悠阿姨..”
这一声简直喊到心坎儿里去了。
陈悠安抚地摸了摸康以柠的脸,眼神扫到康泽,“老康,你走后边儿去,去找□□,我们女孩子讲悄悄话,快走快走!!”
康泽莫名其妙被排挤,还有点纳闷,但又因为性格原因问不出来,只能闷着走到江千弘旁边。
“这是怎么了啊?”
江千弘默默地咳了声,“嗯,边走边说吧,亲家。”
康泽:“???”
-
关系忽然明朗,康以柠不好意思,连个眼角都不敢往两位爸爸身上飘。
谁身边也不想待,活像贺宁身上的尾巴,走哪儿跟哪儿。
这一路上陈悠一点也没闲着,变着花样儿地跟贺宁保证,将来会好好对她,绝对不会像电视上那些恶婆婆一样折磨人,甚至连婚房要买在哪个地段都考虑上了,听得贺宁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被甩在身后的三个男人姗姗来迟,陈悠招呼江千弘和康泽坐在中间那两个预留的空位上,笑眼盈盈地一回头。
江询不用招呼,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康以柠身边。
陈悠意味深长地嗯了声,像是极为满意。
康以柠:“……”
脸色爆红。
大概是顾忌到了女孩子脸皮薄,饭桌上大家倒是没有再提起他们两个关系的话题。
只是脸上那种心照不宣的微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有股不一样的意味。
唯独康泽心情复杂,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倒不是说对江询有什么不满或不放心,只是做父亲的,尤其是有女儿的父亲,看到这一天,欣慰的同时总是有点,不得劲的失落感。
他话虽然向来少,但也不是不懂风趣的人。况且又是多年的老朋友,陈悠和江千弘自然能看出他的别扭,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开始集中火力在他身上。
喝酒聊天,只挑着开心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而江询则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眼里就只有康以柠的碟子。
只要一空,就给她满上。
康以柠吃了一晚上,小肚子都吃出来了,正想让他别夹了,右边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
轻轻地在她碗里,放了一块东西。
康以柠顺着角度看过去,看见了康泽一本正经,正在放公筷的手。
室内安静了一秒后,随后整张桌子上的人都笑了。
陈悠尤为突出,“老康这是干什么呀?舍不得了呀?”
康泽耳廓通红,像是染上了醉意。闻言也没什么反应,斯斯文文地让康以柠快吃。
贺宁坐在他俩中间,一脸的无语,“你夹块姜到人家碗里,人怎么吃?”
陈悠再次无情地笑出了声。
康泽大概是真的醉了。
表情明显的一愣,随后温声细语对贺宁说,“那你吃。”
贺宁:“……”
贺宁这叫一个来气,把那块姜挑出来放在自己碟边,还招呼女儿,“柠柠不要管他,吃你们的。”
康以柠慢慢地哦了一声,在一片热闹之中垂眸看向自己碗碟,空空的,只剩下一点酱汁。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康以柠也不例外。
这一年里,她把自己关在书本里,关在没有家庭纷扰的平静里。她知道贺宁对康泽依旧有心结,也看得见康泽的歉疚和坚持,他们各自努力地维持着一种如履薄冰的关系。
而关于她自己,不是没有委屈过,叩问过,为什么在孙立梅和康至谦步步逼近辱骂她和贺宁的时候,康泽没能更加硬气、毫无保留地保护她们。
也曾偷偷想过,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离婚了,自己和贺宁独自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但无论怎么想,怎么分析都觉得遗憾。
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某个晚上,她无意间听见的,康泽打的那个电话。
顺着凉风飘过来的嗓音那么沉,却一点余地都没有保留地,切断了所有的可能。
——“现在不会回去,以后也不会回去了。”
——“人我联系过了,断绝关系的公证这个星期就能做。”
——“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联系了。”
或许是真的觉得累了,才会在挂完电话以后还一个人在阳台站了那么久吧。
康以柠揪着桌布,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楚感。
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地夹了只虾,送到了康泽碗里。
……
江询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从犹豫到伸手,再到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每一个表情都生动活泼还似从前。
不是只有父母会包容孩子,孩子也在宽容,原谅。
在康以柠看过来之前,江询率先移开了视线。淡淡的惆怅还尚未蔓延,忽然就对上了陈悠的视线。
热烈地给了个飞吻之后,大概是还顾忌着康泽和康以柠,只用口型告诉他——
乖儿子,真棒!
乖儿子:“……”
背上那两掌还在隐隐作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