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阮照秋整个人都松快了,眼带笑意,掀开了车帘去看。
司珀见她一瞬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心中愈发不快,却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也望向窗外。
下一秒,他眉心微蹙,抿紧了唇角,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叫你快出来! 夜阑喝道,姐姐别怕,外头恶心的很,快回车里坐着,别看。
只见整片绯红林间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蛛丝白网,如迷雾般白茫茫一片,树上地上尽是方才那些黑绒蜘蛛,数不清有多少,直教人毛骨悚然。天也不知几时阴了下来,灰蒙蒙的。
饶是阮照秋胆子再大,这会儿也吓着了,忙缩回车里,可又担心父母安危,抖着声音问:我父亲母亲呢?
夜阑靠在车边,放软了声音:也都在车上呢,已睡着了,有司珀的人看顾着,姐姐别担心。不过都是些废物,只不过来得多了,要费些功夫罢了。他说着还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来,姐姐拿着吃,一会儿就没事了,别怕。
司珀站在不远处,黑着脸看他跟阮照秋在那里腻个没完,道:这些东西,我尽收拾了就是,我看你还是回车上去歇着吧。
来了来了,看你平时总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原来还会吃醋。夜阑哼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又听阮照秋说,这么说,你知道他我
知道,打了一场,都是他的错。待回家了,我再替姐姐打他出气。
夜阑!司珀被他气得脸更黑了几分。
罢了罢了,姐姐宽坐,我去放火了。
他手指轻舞,就有无数金红的萤火飞起来,直向那些漫山遍野的蜘蛛飞去,每掉一粒到蜘蛛上,就立刻燃起一小团火焰,刷得一下吞没了蜘蛛,只余焦黑的灰烬。
司珀背着手看他烧山,也不帮忙,闲庭信步一般踱到他身旁站定了,阴测测地说道:吃醋?就这些东西,你自己随手就收拾了,却非要叫我出来。是谁吃醋?
夜阑嘻嘻一笑,你这人冷冰冰的,姐姐头一次见你,我怕你吓着她。
漫山遍野皆是一团团小火焰,照亮了阴沉沉的天空,仿佛在雪白蛛丝间开起无数金红花朵来。
两人就在这漫山火焰燃成的小花里,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突然脚下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走了过来。
夜阑与司珀噤了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一抹忧色。
怕是走漏了风声
只怕是冲'她'来的
两人几乎同时又开口。
那庞然大物越走越近,竟是一只小山高的巨大蜘蛛,浑身长着厚厚的绒毛,口器处有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隐隐淬着剧毒的绿色。
夜阑恶心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道,这家伙修炼的是什么术法?恶心人吗?
司珀瞥了夜阑一眼,右手一抬,一根冰刺从地下升起来,直往这巨蛛的腹部穿去,没想到巨蛛外壳坚硬无比,竟一下刺不穿,只往一侧略歪了歪身体。
巨蛛被刺了一下,骤然发怒,口器中喷出白色毒丝,直向眼前二人飞扑而来。
哼,司珀冷笑一声,左手微抬,在二人面前筑起一道冰墙,接着右手前推,这一次冰刺从他手上如箭簇向着蜘蛛的口器激射而去。
夜阑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司珀袍袖飞舞,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突然听得车里阮照秋惨叫了一声:夜阑!。
他心里一紧,连忙一个闪身钻进车里,正要问怎么回事,就看见阮照秋抱着端月,使劲儿往车厢一角里躲,另一侧密密麻麻爬着十来只黑蛛,已经结起了网,渐有要把阮照秋困在车厢一角的架势。
夜阑看得心头火气,手指一抬,火焰飞舞而去,将那堆东西烧得干干净净,又抬头四处看了看,越发不放心。
这堆东西到底有多少,竟杀不尽似的?
姐姐别怕,我在呢。他说着快速掐了个手印,指尖红光闪现之际,在阮照秋身前地上画了一圈花纹繁复的阵法,画完之后手掌往那阵中上一拍,顿时红光四起,将整驾马车团团围了起来。
正好窗外又有几只黑蛛爬了过来,一撞上这红光,立刻周身起火,瞬间化为灰烬。
怪我同司珀赌气,想的不周到。现下好了,姐姐放心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夜阑说罢又闪身出去了。
以司珀的本事,巨蛛本不在话下,只不过他怕阮照秋一时好奇偷看被摄了魂魄,因而不敢祭碎镜出来,只用术法硬拼。
夜阑从车里跳出来,远远叫了一声:行了,祭碎镜。司珀便立刻翻转了手腕,催动碎镜飞上半空,巨蛛八只眼睛齐齐望向空中飞舞的镜片,动作顿时就停顿了下来。司珀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跟身后的人说道:看好了。另一只手聚起白光射向碎镜,细碎镜片反射了这光,直刺进巨蛛的眼睛里,空气中登时爆裂出黄绿色的脓液。
身后的人站着没反应,司珀正要再说话,突然听见夜阑的声音远远传来,司珀,小心身后!
司珀这才惊觉身后的人不是夜阑,急急转身,一掌拍出,正中一片硬壳尖刺,原来竟是那夜他为了引开夜阑,胡乱捉住的劣等蜘蛛精!
蜘蛛精当胸中了他一掌,全身凝在一块冰里,立时气绝,脸上却还留着偷袭成功的微笑。
巨蛛在碎镜的围攻下,也早就一动不动了。
夜阑见他竟然中了暗算,忙又甩了一团火焰烧了身后最后一群黑蛛,急忙赶了过来,怎么回事?中了偷袭?
蜘蛛精大约是豁出去了,拼死一击,全身毒素都集中在心口尖刺上。尖利毒刺穿透了整个手掌,顷刻之间司珀的整个手掌就泛起幽幽蓝光,连流出来的鲜血都成了蓝紫色,煞是吓人。
毒气攻得太快,司珀竟有一瞬间提不起气来逼毒。夜阑吓得声音都变了,你怎么样?
正焦急间,车内的阮照秋突然说话了:我我好像知道怎么办
她语调先是缓慢而迟疑,继而又肯定起来,我知道怎么办,夜阑,撤了这个阵,我下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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