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封信很可能就是解开帕子来源的关键。信就在手边,她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
犹豫再三,苏棠终是鼓足勇气,打开了那封信。
映入眼帘的是一首诗,而这字迹,她竟觉十分眼熟!瘦金体,这不是东珊所习的字体吗?倘若诗句是东珊写给鄂容安的,那么手帕也是她送的吗?
东珊曾与她说,鄂容安以为她是男子,才把手帕给她的,后来东珊曾管她要过手帕,苏棠不肯归还,所以东珊又绣了一条给他?
可东珊从未说过喜欢鄂容安的话,且东珊一早就知道她对鄂容安有意,不至于跟她争抢吧?那时候傅恒也在场,他跟东珊才是欢喜冤家,为何东珊会给鄂容安写这样的信?
难不成……是鄂容安对东珊有意?
这样的猜测着实颠覆了苏棠的认知!倘若鄂容安喜欢东珊,那她又算什么?东珊对鄂容安又是怎样的态度?是因为被赐婚才被迫与鄂容安分开,还是根本不曾有意?
种种猜疑如绳索,直勒她脖颈,令她无法喘息,苏棠不是隐忍之人,她藏不住心事,一旦生了疑,若不去求证,她无法安心,尤其此事关系到她的丈夫,还有她的闺友,她实在不想怀疑东珊什么,便决定去找东珊,亲自问清楚,解答心中的疑惑。
东珊万未料到此事竟会被苏棠察觉,好在她问心无愧,既然苏棠问了,她便将当年之事如实告知,末了又道:
“我觉着鄂容安对我的感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深刻,可能只是有一丝丝好感,你尽管放心,我很欣赏他,但对他并无男女之情,那封信只是出于鼓励,并无其他。自我定亲之后,鄂容安已然放下,未曾与我联络过,他将信埋起来,应该是打算与过去告别。
也许那段时日里,他的心是空的,但自从与你成亲之后,他的心就被你给占据了,你们相处多年,他对你如何,你应该感觉得到,此次我找这封信,也只是为了给傅恒一个交代。”
东珊的眸光明澈如泉,并无一丝闪躲和紧张,如此诚挚的态度,不禁令苏棠陷入了沉思:
若说傅恒是一团火,那么鄂容安就是一抔水,慢转长流,润物细无声,他虽不爱表达,但却会用实际行动来明证,这些年来,鄂容安从未纳妾,对她一心一意,除却那年因为雪念而生过误会之外,再无其他矛盾,
“休如的人品我是相信的,成亲之后他的确对我毫无保留,你的性子我也清楚,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你这样明媚的姑娘,连我都被你吸引,更何况是休如呢?
倘若那时我嫁的不是休如,而是别的男人,我也会忠于自己的丈夫,但休如依旧是我十分欣赏的男子,所以,即便他曾对你有过好感,也不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对不对?”
面对重重误会时,信任显得尤为珍贵。东珊生怕苏棠因此而对她生出芥蒂,听罢这一席话,她才松了口气,幸得苏棠没有胡搅蛮缠,否则她怕是有口难辩,倘若傅恒也能这样坚定不移的信任她该多好?
思及傅恒,东珊迟疑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把这封信留下,我想拿给傅恒看一眼。”
苏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可以,就放你这儿吧!看完也不必归还,直接焚烧即可,休如已然不在,这是他的遗物,我觉得应该烧给他。”
得了她的谅解和允准,东珊感激不尽。送走苏棠后,她便将信收起来,等到晚上傅恒归家时,直接将信拿出来给他瞧个清楚。
被岁月浸染的信纸已然泛黄,好在字迹还能辨别。看罢信之后,傅恒始知东珊真的没骗他,那封信真的只有鼓舞,并无其他。
信居然一直被保存着吗?当他问起信的来历时,东珊一五一十的告知,得知真相的傅恒顿感愧疚,再次向她道错,
“抱歉,是我小人之心,误会了你,往后我再不会胡思乱想,珊珊,你能否原谅我一次?”
纵使他道歉,东珊也难以开怀,被戳伤的裂口,没那么容易愈合,证明了清白即可,至于傅恒的态度,她已经不在乎了。这已经是傅恒第三次怀疑她,她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的原谅,指不定哪日他一生气,又会瞎吃醋,给她安些莫须有的罪名。
误会虽已解除,可东珊依旧对他态度冷淡,不论傅恒如何哄劝,她始终没个笑颜,傅恒甚为忧虑,身疲神伤,压力甚大。
以往她晨起时,傅恒早已离家,今日他竟还躺在帐中,难不成是休班?东珊并未多问,独自起身洗漱,用罢朝食后,她带着岚晴和福康安乘坐马车,去往表姐家。
广廷仍与兆惠一道驻守在乌苏雅里台,咏微的儿子阿迪斯今日过生辰,东珊身为姨母,特地带了贺礼过去给孩子庆生。
用罢午膳,东珊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傅恒,左右这几个孩子们在一起玩得开怀,她便在此多留了会子,与表姐闲话家常。
没多会子,忠勇公府来了人,请她回去,说是九爷病得厉害。
东珊不由起疑,两人还在冷战,他突然生病,莫不是装腔作势吧?怀疑他在做戏,东珊故作冷漠,
“病了就去请大夫,我又不会看病。”
若搁以往,东珊断不会说这样的狠话,瞧她这态度,咏微不禁猜测,难不成他们两夫妻还没和好?